第162章 幽冥祖脈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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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褐色的光在韓鋒眼底炸開時,整個世界突然變成了流動的線團。
    白骨胸口的冥王令不再是死物,那些爬動的咒文化作暗紅色光絲,順著穹頂星圖的銀線蜿蜒而上——七顆鑲嵌在石柱上的寶石各連出一線,卻在正中央的位置斷成了截,像條被砍斷的蛇尾。
    "星圖缺了第七星。"他喉結滾動,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老鬼身上的命紋、玉佩裏的殘韻、還有這冥王令的咒文,此刻全在他眼裏連成了一張網。
    白骨的指骨再次暴起時,他的動作比意識更快。
    "蘇婉!
    帶唐曉曉往紫柱後縮!"他反手從懷裏抽出三張黃符,指尖掐訣時帶得腰間傷口火辣辣地疼,"顧青!
    護著小翠拆機關!"
    話音未落,白骨的骨爪已擦著他左肩劃過,在石壁上留下五道深痕。
    韓鋒借勢翻滾到橙柱旁,指尖的鎮魂符"啪"地拍在白骨額間——符紙剛觸到骨麵就騰起青煙,咒文滋滋作響,像熱油裏的螞蟻。
    白骨的動作驟然僵住,空洞的眼窩閃過幽光,下頜骨"哢嗒"一聲掉在地上。
    "暫時鎮住了。"韓鋒撐著石柱站起,額頭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濺起星星點點的黑血。
    他盯著自己發顫的右手——這張符用了三年陳的朱砂,本是留著對付二品陰物的,可此刻符紙邊緣已焦了半寸,"這東西比我想的凶。"
    顧青的劍還在抖,但這次不是害怕。
    他攥著青銅鈴鐺一步步靠近,衣擺掃過地上的黑血時,布料立刻泛起焦痕"這是初代守墓人的寄魂碑。"他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石板,"當年帝王用十萬生魂祭冥咒,守墓人就把自己的魂魄封進碑裏鎮著。
    可千年陰蝕碑成了屍,魂散了,隻剩詛咒。"
    青銅鈴在他掌心轉了個圈,顧青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鈴鐺表麵。
    暗青色的咒文順著鈴身爬起,他開始念誦的句子像生鏽的齒輪,每個字都卡得人耳膜發疼。
    "北鬥歸位,命門將開"
    唐曉曉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她蹲在紫柱後,筆記本攤在腿上,指尖正抵著石壁上一道極淺的刻痕——那刻痕在韓鋒的天機之眼下,分明是第八顆星的位置。"我對照了《周官·星占》殘卷!"她眼鏡片上沾著黑血,卻笑得眼睛發亮,"星圖要補全第七星,入口才會開!"
    "第七顆?"蘇婉從她身後探出頭,指尖無意識地揪住唐曉曉的衣角。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剛才那骨爪擦過韓鋒時,她甚至聽見了自己心跳裂開的聲音。
    "看柱子!"韓鋒突然揚聲。
    七根石柱上的寶石各有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獨獨少了靛色。
    他的天機之眼掃過顧青後背——那道撞在靛色石柱上的痕跡,此刻正泛著微弱的青光。
    "靛柱是空的。"韓鋒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思路在劇痛中反而更清晰,"顧青撞的那根,原本該嵌第七顆星。"
    顧青的咒語突然斷了。
    他盯著靛色石柱,喉結動了動"我祖父說過祖脈有七星鎖魂,缺星則陣破。"他的手指摳進青銅鈴的紋路裏,"可第七顆星早被初代帝王挖走,融進了冥王令。"
    "所以要摧毀冥王令,就得先補全星圖?"唐曉曉快速翻頁,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火星,"那我們需要"
    "小心!"
    白骨額間的鎮魂符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焦黑的符灰簌簌落下,它的指骨竟又長出寸許,骨節處滲出黑紅黏液,在地麵拖出蜿蜒的痕跡。
    韓鋒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能看見冥王令上的咒文正在重組,那些光絲像活了似的,正瘋狂往靛柱的方向鑽——那裏,原本空著的位置,此刻竟泛起了若有若無的星芒。
    "蘇婉,護好唐曉曉!"他反手抽出腰間的銅錢劍,劍穗上的五帝錢被冷汗浸得發亮,"顧青,繼續念咒!
    小翠,機關匣準備!"
    話音未落,白骨已發出刺耳的尖嘯。
    韓鋒咬著牙迎上去,銅錢劍與骨爪相撞的瞬間,他聽見了自己肋骨發出的脆響。
    劇痛中,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大廳。
    穹頂的星圖在天機之眼下泛著幽光,七根石柱的寶石各連一線,而靛柱的位置,那道若有若無的星芒正越來越亮。
    他突然想起老鬼咽氣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七星歸位時祖脈會說話。"
    此刻,那聲音似乎正從地底傳來,像無數人在同時低語。
    韓鋒抹了把嘴角的血,金褐色的光在眼底再次翻湧——他要再看一次,看清楚這大廳裏,究竟還藏著什麽。
    金褐色的光網在韓鋒眼底翻湧時,太陽穴突突跳得像被重錘敲打。
    他能清晰感覺到天機之眼的反噬——三天前為破“九煞困龍局”透支的元氣還未恢複,此刻每多撐一秒,後頸的灼痛便往脊椎裏鑽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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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當那些糾纏的光絲突然在靛色石柱底部擰成一個極小的漩渦時,他咬碎了舌尖。
    血腥氣在口腔炸開的瞬間,所有混沌的線條突然清晰如刻石柱基座的青石板縫隙裏,三枚半枚銅錢大的菱形凹痕正泛著幽藍微光。
    “小翠!”他踉蹌著扶住靛柱,指節重重叩在凹痕位置,“這裏有機關。”
    正在拆解牆角青銅燈樹的小姑娘猛地抬頭。
    她發間的銀鈴鐺隨著動作輕響,原本沾著銅鏽的指尖瞬間繃直——那是她摸到機關時特有的反應。
    “是‘七星連環鎖’!”小翠小跑過來,蹲在韓鋒身側,指甲蓋在凹痕上快速敲擊,“老大你看,這三個凹點對應乾、坎、艮三卦位,得用……”
    “用守墓人青銅鈴的棱紋。”顧青突然插話。
    他的青銅鈴不知何時已被握得發燙,表麵暗青色咒文正隨著他的話音明滅,“我祖父說過,第七星的機關鑰匙,藏在守墓人世代相傳的法器裏。”
    韓鋒抬頭與顧青對視。
    對方眼底的警惕褪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近乎虔誠的震顫——這是三天來,這個總把劍橫在他頸前的守墓人後裔第一次主動線索。
    他沒說話,隻是衝顧青點了點頭。
    顧青喉結動了動,將青銅鈴遞到小翠掌心。
    小姑娘的指尖剛觸到鈴身棱紋,石柱底部便傳來“哢”的輕響。
    三枚凹痕同時彈出細如牛毛的銀線,順著小翠的指腹爬進凹點——那是機關在讀取鑰匙的紋路。
    韓鋒盯著她額角滲出的細汗,能看見她手腕以極微的幅度轉動,每轉半分,銀線便縮進凹點一分。
    “開了!”小翠突然低喝。
    青石板“吱呀”裂開條縫隙,黑沉沉的暗格裏躺著顆拳頭大的寶石。
    黑曜般的表麵流轉著血絲,在天機之眼下,那些血絲分明是凝固的咒文——和白骨胸口冥王令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是第七星。”韓鋒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寶石,便像被火燙了似的縮回。
    他能感覺到寶石裏翻湧的怨氣,像無數冰針刺進指腹,“這東西……吸過人命。”
    “本來就是用守墓人精血溫養的。”顧青的聲音突然沙啞,“我曾曾祖父的日記裏寫過,初代帝王怕七星鎖魂陣被破,把第七星封在守墓人家族的血脈機關裏,每代家主……”他猛地閉了嘴,目光死死鎖在寶石上,“快插進去,星圖等不了。”
    韓鋒咬著牙攥緊寶石。
    怨氣順著手臂往心髒鑽,他能聽見自己肋骨斷裂處發出的呻吟——剛才硬接白骨那一爪的傷,此刻正隨著動作滲出血來。
    但他沒停,轉身將寶石對準靛柱頂端的凹槽。
    “叮——”
    脆響在大廳裏炸開的瞬間,整座穹頂的星圖突然旋轉起來。
    七根石柱的寶石同時爆發出強光,赤、橙、黃、綠、青、藍、紫,加上新插入的靛色,八色光流在頭頂交織成漩渦。
    韓鋒仰頭望去,那些光流竟在空氣中凝成實體,像無數條發光的絲帶,最終匯聚成一束刺目的白光,“轟”地砸向地麵。
    “小心!”蘇婉撲過來拽住他的胳膊。
    兩人踉蹌著後退時,地麵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
    碎石飛濺中,一條向下傾斜的密道緩緩露出真容——陰寒的濕氣裹著腐爛的水草味湧上來,隱約能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像有條巨蟒在地下遊動。
    “暗河……”顧青的臉瞬間慘白。
    他踉蹌著扶住石柱,青銅鈴“當啷”掉在地上,“這是幽冥祖脈的暗河,連通著帝王陵最核心的……”
    “老鬼他們進去了!”唐曉曉突然尖叫。
    她舉著相機的手在抖,鏡頭裏清晰映出密道石壁上新鮮的抓痕——五道深可見骨的痕跡,還沾著暗褐色的血,“剛才震動時我拍的,這些痕跡是半小時內留下的!”
    韓鋒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能看見密道深處有若隱若現的紅光——那是火把的光。
    老鬼那夥人果然沒走,他們早就在等七星歸位,等祖脈開口!
    “走!”他扯下衣角簡單包紮肋骨的傷,反手抽出銅錢劍,“蘇婉護好唐曉曉,顧青拿好鈴鐺,小翠……”
    “轟——”
    地動山搖的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猛地轉頭,隻見先前被鎮魂符鎮住的白骨正緩緩站起。
    它額間的符灰簌簌落下,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兩團幽綠火焰,指骨上的黑紅黏液滴在地上,滋滋冒著青煙——這次,它的脊椎骨竟多出半截,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和冥王令一樣的咒文。
    “是祖脈的力量!”顧青的聲音帶著哭腔,“七星歸位後,祖脈蘇醒,連寄魂碑都……”
    “閉嘴!”韓鋒吼道。
    他能感覺到白骨身上的怨氣正在瘋狂攀升,那些咒文光絲此刻全纏向密道方向——它們也想進去,想回到祖脈裏!
    他咬了咬牙,將蘇婉和唐曉曉推進密道入口,“先進去!我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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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蘇婉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血肉裏,“你的傷……”
    “聽話!”韓鋒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往密道裏推,“再拖下去,老鬼就要拿到祖脈核心了!”
    蘇婉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踉蹌著退進密道,卻始終沒鬆開他的指尖,直到唐曉曉哭著拽住她的胳膊。
    顧青咬了咬牙,抄起青銅鈴擋在韓鋒身側;小翠則蹲在密道入口,快速拆解著什麽——是她隨身帶的機關匣,裏麵裝滿了能炸斷密道的火藥。
    白骨的尖嘯聲越來越近。
    韓鋒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聞到密道裏越來越濃的水腥氣。
    他握緊銅錢劍,金褐色的光在眼底翻湧——這次,他看清了密道深處的水流,看清了暗河上漂浮的朽木,看清了對岸石壁上若隱若現的青銅門。
    “走!”他猛地轉身,揮劍迎向白骨,“順著暗河往下,我馬上就來!”
    蘇婉的哭喊聲被尖嘯聲淹沒。
    顧青拽著唐曉曉,小翠抱著機關匣,四人跌跌撞撞往密道深處跑。
    韓鋒的餘光裏,密道入口的光越來越暗,暗河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那是通往幽冥祖脈最深處的路,也是揭開所有秘密的鑰匙。
    而在他身後,白骨的骨爪已經擦著他後背劃過。
    鮮血濺在青石板上的瞬間,他聽見暗河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轟鳴,像是什麽沉睡了千年的巨獸,終於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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