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似信非信地點點頭，也拿起一片葉子放在鼻尖輕輕嗅。
    這葉片的香氣擴散能力並不強，隻有湊近了才忽然發現一股相當獨特而清幽的味道，這恐怕也是這片茶樹群這麽久都沒有被人發現的原因之一吧。
    許夏循著前麵的幾棵荒野茶樹繼續向前走去，發現愈往深處，裏麵的茶樹便長得越高大越粗壯。
    顯然，這片茶樹群已經在這裏生長了多年，它們的根係深深紮入肥厚的土壤，即便已經到了冬日，看起來依舊雄赳赳氣昂昂，沒人修理的枝杈雜亂嶙峋，有種自然粗獷的美感。
    這片荒野茶樹的模樣和普通茶樹相差甚遠，所以即便有人路過，也會以為隻是尋常的雜林，不會往茶樹的頭上去想。
    隻有到了落葉的冬日，這片掛著枯黃葉子的樹群才會顯現出一絲特別。
    現在周圍很多樹的葉子幾乎已經落光，樹冠光禿禿的，但這片茶林的枝頭上還掛著密密麻麻的枯黃葉片，每一片都油亮潤澤。
    葉片上厚厚的蠟質層不僅保護了它們免受風霜的侵襲，還賦予了它們獨特的質感與香氣，被風一吹搖搖晃晃。
    它們看著脆弱不堪，但是那細小而幹枯的葉柄卻扒得很牢。
    許夏抬手摘下一片，還需要稍微用點力氣。
    這似乎與老胡昨天說的稍微有些不符，因為即便是荒野茶樹，到了冬天葉子也幾乎落光，剩在枝頭上的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麽荒野冬片價值千金的原因。
    不過隨後一想她又豁然開朗，即便身處這座大山的最邊界，但多少也能沐浴到零星的玉露恩澤，所以今年冬天，留在這枝頭的冬葉才會這麽多，這麽牢。
    這品相看起來比在網上查到的可要好多了。
    許夏朝四周觀察了一下，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來時的路線，將這塊偏僻之地牢牢記在心裏，然後隨手灑下一滴玉露，化作萬千肉眼不可見的絲絲細雨沒入林中。
    清風拂過，幾十棵茶樹微微顫抖，枝昂揚，更顯生機。
    她瞧著這一幕，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想必過幾日來采茶時，會給她一個不小的驚喜。
    “南南，我們回去吧。”許夏轉頭喊了聲。
    “哦哦，來了來了。”
    司南星將湊到茶樹上的臉收回來，這獨特的茶香初聞隻是淡淡的，細細聞起來卻上癮得很。
    “夏夏姐，我可以摘一片嗎？好香……”
    她目光亮晶晶地，很是戀戀不舍。
    “可以啊。”
    許夏笑了笑，隨手摘下幾片遞到她手裏。
    “不過現在葉片表麵有蠟質層，味道還沒完全釋放，等炒熟之後，蠟質層會被破壞，茶香才會完全釋放出來，那時候的味道才純正。”
    司南星寶貝地接過那幾片寬大而金黃的葉子，麵露驚喜，“謝謝夏夏姐。”
    就算沒見過沒喝過，但隻憑這抹讓人上頭的香氣，她也能猜到這幾片葉子做出來的茶，必然是絕佳的好茶，不知道炒完之後，該有多香呢……
    兩個人結伴原路返回，又重新走了一遍來時的路，她們才發現上午竟一口氣跑了這麽遠。
    若不是許夏記性好，估計回去都得迷路。
    等到家得時候，山上的工人們下午都快下班了，兩個人中午還沒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
    許得寶從甕裏掏出一碗醃雪菜來，給兩人簡單下了碗雪菜肉絲麵，順便從泡菜缸裏夾了一碗酸泡菜。
    冬天發酵起來比夏天要慢一些，但是一個星期左右也足夠了。
    許夏和司南星一句話不說，隻顧著埋頭扒麵，尤其配上這酸溜溜爽辣辣的泡菜，簡直不能再可口。
    “哇，這個比蘿卜幹還要好吃！”
    司南星夾了一根粗粗壯壯的蘿卜條，一口咬下去，脆得出奇，酸酸辣辣的汁水一下子溢滿了嘴，刺激的口感立刻讓她胃口大開，恨不得多刨兩碗麵下去。
    蘿卜好吃，其他幾樣也不遑多讓，豇豆、胡蘿卜、黃瓜、辣椒、綠甘藍，還有口感獨特的菜花梗，每一樣風味不同，卻都是不相上下的酸辣下飯。
    “得寶叔，你這母水真夠味兒。”許夏一口麵一口泡菜，尤其對這菜花梗情有獨鍾，怪不得許得寶非要泡這東西，果然好吃得很。
    而許得寶擦著手，笑眯眯地從廚房裏走出來，“這幾天多吃點，吃完了再續新菜，爭取把咱們這缸母水也養出來。”
    許夏邊吃邊點頭，以他們山上這些人的消耗速度，再加上早餐店裏的消耗，估計之前那兩缸泡菜，用不了半個月就吃光了。
    “呼——”
    司南星吃得滿頭大汗，辣得嘶嘶吐舌頭，但卻異常滿足，這一頓真是吃到位了，比什麽山珍海味都對胃口。
    這倆人吃得香，晚上許得寶也沒再操心做什麽晚餐，直接每人一碗雪菜肉絲麵，外加兩盤粉粉嫩嫩的酸辣泡菜，果然每個人都沒話說，泡菜盤子加了一次又一次。
    照這速度，估計半個月都用不了，就能吃個一幹二淨。
    “老胡，今天我找到那片茶樹群了，估計有個七八十棵吧，樹上剩的葉子不少，過兩天我帶著人去采了。”
    許夏拉了個小馬紮坐到胡軍偉旁邊，雖然吃飽了，但看到桌上的泡菜，也饞得很，用手指捏起一根，酸酸脆脆，空口吃也不鹹。
    胡軍偉呼嚕扒了一口麵條，點點頭，但隨後又想起些來什麽似的，湊近許夏低聲說了句“去的時候帶幾個信得過的熟人，別帶山上的采摘工人。”
    許夏嚼蘿卜的嘴巴頓了頓，她也不是傻的，一聽胡軍偉這話自然就明白了為什麽。
    現在這些茶樹無人問津的原因除了地處偏僻之外，自然也是因為根本沒人知道這些茶樹的真正價值。
    今年倒不用擔心有人來偷，但等到這茶葉賣了出去，難免會有些風聲走漏，他們就算再加強巡邏，但這麽偏僻的邊邊角角，肯定會有所疏漏。
    估計不用等到冬天，那片茶樹的葉子便被偷雞摸狗的人全都順走了。
    找普通工人，必然是有這些隱患的。
    許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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