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阿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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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豈人力資源中介公司a城分公司那氣派非凡的財務部,水晶吊燈灑下清冷又明亮的光,可辦公室裏卻像是被無形壓力籠罩,彌漫著一股忙碌到近乎窒息、又略帶壓抑的肅殺氣息。鍵盤敲擊聲如急促的鼓點,紙張翻動聲似沙啞的低吟,阿瑟和阿皮正趁著工作間隙,湊在角落小聲交談著。
    阿瑟,在中介浸潤三年的老狐狸,一身定製西裝妥帖裹身,領口鬆垮露出鎖骨,慵懶倚在椅背,大長腿囂張交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叩著桌麵,發出沉悶回響。她斜睨一眼正對著報表抓耳撓腮的阿皮,薄唇輕啟,嗓音裹著三分漫不經心七分洞察秋毫:“阿皮,聽說阿瓜又往咱這地界塞了隻‘小白兔’?”
    阿皮,因為喜歡喝奶茶,圓潤身形裹在剪裁利落的職業套裝裏,卻難掩那份與生俱來的颯爽。她像一株紮根在數據叢林中的野薔薇,帶著幾分不羈與潑辣。此刻正對著電腦屏幕上錯綜複雜的賬目眉頭緊鎖,忽聽得阿瑟那帶著幾分戲謔的嗓音飄來。
    她猛地仰頭,杏眼圓睜,白眼翻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似要將這辦公室的沉悶空氣都翻個底朝天。朱唇輕啟,嗓音清亮如碎玉:“哼,可不就是那檔子事兒!就那個叫阿嘚的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呢。阿瓜那女人,天天跟個被上了發條的鬧鍾似的,嚷嚷著財務部忙得腳不沾地。依我看呐,是真忙得腳打後腦勺,還是借機給自己找樂子,往這局裏塞個任她擺弄的棋子,可就兩說了。”
    阿瑟冷笑一聲:“剛畢業?能懂啥啊,咱們這中介公司的財務賬,複雜著呢,她怕是連頭緒都摸不著。”
    正說著,瓜帶著阿嘚走了進來。阿嘚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紮著高高的馬尾,青春洋溢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好奇。
    瓜踩著十厘米漆皮高跟鞋,“噔噔噔”疾步至辦公室中央,雙手猛地一拍,清脆聲響如驚雷炸響,瞬間震碎滿室喧囂。
    她揚起下巴,下頜線繃得冷硬如刀,嗓音陡然拔高,裹挾著不容違抗的威壓:“都給本主管住手!都豎起耳朵聽好了——”她眼神如探照燈般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門口局促站立的身影上,“這,是咱財務部新來的阿嘚,初出茅廬的稚鳥,剛從象牙塔裏飛出來。往後,都給本主管把眼睛擦亮點,手把手教教她這職場叢林的生存法則!”
    阿瑟和阿皮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阿嘚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大家好,我叫阿嘚,以後請多多關照。”
    瓜如高傲女王般踱回辦公室,“砰”地甩上門。
    阿嘚剛戰戰兢兢在自己座位落座,阿瑟那身剪裁考究的暗紋西裝下,身姿慵懶卻透著股壓迫感。她雙腿交疊,雙手抱胸,眼神輕蔑似在看一隻誤入虎穴的羔羊,薄唇輕啟,陰陽怪氣地嘲諷:“喲,阿嘚,咱這財務部可不是溫室學堂。你那點書本裏的紙上談兵,在這複雜如迷宮的中介業務裏,能頂個屁用?客戶來源千奇百怪,收費項目亂如麻團,這賬啊,可不是你這菜鳥能輕易擺弄的。”
    阿嘚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阿瑟:“我知道剛畢業可能經驗不足,但我會努力學習的。”
    阿皮紅唇一撇,雙手抱臂冷嗤::“努力是好事,可別到時候把賬做錯了,連累我們大家一起加班。”
    阿嘚的臉微微泛紅,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我會小心的。”
    職場如暗流湧動的深海,平靜表象下殺機四伏。麻煩恰似嗜血鯊群,嗅著她的青澀氣息,從四麵八方洶湧襲來,將她瞬間卷入風暴旋渦,狼狽不堪。
    阿嘚開始了在財務部的工作。她每天早早來到公司,主動打掃辦公室衛生,給前輩們泡好咖啡,然後開始認真學習各種財務資料和業務流程。然而,麻煩還是接踵而至。
    一天,阿瑟把一堆客戶繳費單據扔到阿嘚桌上:“阿嘚,把這些單子整理一下,錄入係統,下午下班前必須弄完。”
    阿嘚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單據,心裏有些發怵,但還是咬了咬牙:“好的,阿瑟,我會盡快完成的。”
    阿瑟轉身離開時,嘴裏嘟囔著:“就她這速度,下午能弄完才怪。”
    阿嘚纖指翻飛,逐張核對單據,卻似觸到職場暗雷。繳費金額與合同驢唇不對馬嘴,簽字欄空空如也,問題如刺紮眼。
    她攥著單據疾步至阿瑟桌前,美目含憂:“阿瑟,單據問題不少,您看……”
    阿瑟正斜倚椅背,聞言劍眉一擰,眸中寒光乍現,猛地將筆一扔:“少在這吹毛求疵!按單錄數,哪來這麽多嘰嘰歪歪,別耽誤老子時間!”
    阿嘚皺著眉頭:“可是這樣賬目會不平的,後期查賬會很麻煩。”
    阿瑟瞪了她一眼:“讓你錄你就錄,哪那麽多廢話。你剛來懂什麽,我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阿嘚滿心委屈卻強壓著澀意。初來乍到,她怎敢與前輩齟齬,隻能硬著頭皮,如虔誠信徒般依著阿瑟的指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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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她滿心忐忑,將耗費數小時錄入的數據呈到阿皮麵前,似呈上供奉神明的祭品。
    阿皮紅唇緊抿,眼神如利刃出鞘,隻掃一眼,便柳眉倒豎,怒意如火山噴發。她猛地抓起數據表,“啪”地一聲甩回給阿嘚,聲線冷冽似寒冬朔風:“這就是你做的賬?金額錯得離譜,項目分類更是亂成一鍋粥!你是來添亂的,還是來搞笑的?”
    阿嘚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是阿瑟,她說這些單據沒問題……”
    阿皮聞言,猛地拍桌,震得報表簌簌作響,紅唇怒張:“她讓你做你就做,你自己沒腦子啊?這賬要是捅出簍子,咱都得被拖進深淵陪葬,你擔得起這罪責?。”
    這時,阿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假惺惺地說:“喲,怎麽啦這是?阿嘚,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這點事兒都做不好。”
    阿嘚委屈辯解道:“是你說按照單據上的金額錄進去就行,不用管其他問題。”
    阿瑟冷笑一聲:“我可沒讓你把賬做錯,你自己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怪到我頭上來了。”
    阿皮在一旁幫腔:“就是,阿嘚,你也太沒主見了,阿瑟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阿嘚置身財務部這暗藏機鋒的修羅場,仿若孤舟漂泊於驚濤駭浪。每日如螻蟻般勤勉,卻仍被孤立如棄子,滿心委屈化作眼眶裏打轉的淚花,將落未落,楚楚可憐。
    恰此時,瓜似煞神出籠,踩著那雙能戳穿地板的尖頭高跟鞋,“噔噔”破開凝滯空氣,從辦公室踱步而出。她眼神如冰刃,掃過阿嘚泛紅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這財務部可不是給你賣慘的地方,再這般軟弱無能,趁早卷鋪蓋走人!”
    “怎麽回事?吵吵鬧鬧的。”阿瓜皺著眉頭問道。
    阿皮慌慌張張,紅唇一張一合,將事情添油加醋說盡,把黑鍋全扣在阿嘚頭上。阿嘚頭低得快貼到桌麵,雙手絞著衣角,瑟瑟發抖,料定此番定要遭阿瓜狠批。
    不料,瓜靜默片刻,醜眸如電掃向阿瑟與阿皮,周身氣場驟冷:“你們倆身為前輩,把燙手山芋扔給新人,出了事還甩鍋,成何體統!”
    阿瑟與阿皮瞬間僵住,臉色煞白,似被施了定身咒。阿瑟強裝鎮定,賠笑道:“瓜,我這是想磨煉她,哪知她如此愚鈍……”
    瓜醜眸一凜,冷聲打斷:“磨煉?我看是算計!阿嘚初來乍到,你們不幫扶,倒將她當炮灰。還有你們那些暗藏貓膩的操作,別當我瞎!”
    阿瑟與阿皮被訓得麵紅耳赤,頭埋得更低。阿瓜轉眸看向阿嘚,神色稍緩:“阿嘚,你亦有錯,遇事該及時稟我,而非任人擺布。”
    經過這件事後,阿瑟和阿皮對阿嘚的態度並沒有改變。
    日子在忙碌又和諧的氛圍中推進,直到有一天,阿瓜陰沉著臉回到財務部,把文件夾重重地摔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阿瑟和阿皮對視一眼,都察覺到氣氛不對,阿嘚也停下手中的工作,忐忑地看向阿瓜。
    阿瓜眼神犀利地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阿嘚身上:“阿嘚,你收拾下東西,明天不用來了。”
    阿嘚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阿瓜姐,為什麽啊?我工作一直都很努力,也沒出什麽大錯啊。”
    阿瑟和阿皮也驚了,阿瑟連忙問道:“阿瓜,這怎麽回事啊?好端端的開除阿嘚幹嘛?”
    阿瓜氣呼呼地坐下:“上麵領導查賬,發現之前那個大項目有一筆款項的賬目處理有問題,領導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問題就出在阿嘚負責的環節。這項目阿嘚參與了不少,關鍵賬目是她經手的,出了事她得負責!”
    阿嘚急得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阿瓜姐,我經手的部分我都是按照流程和您的指示做的,每一筆賬我都反複核對過,絕對沒有故意出問題啊。”
    阿皮皺著眉頭:“阿瓜,會不會是哪裏弄錯了?阿嘚這段時間工作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她不可能故意犯這種錯誤。”
    阿瓜不耐煩地打斷:“能有什麽錯?領導都發話了,賬目問題就是在她這兒。現在公司要追究責任,必須有人背鍋,不然整個財務部都得遭殃。”
    阿瑟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阿瓜,就算真有問題,也不能全讓阿嘚一個人扛啊。咱們是一個團隊,應該一起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犧牲一個新人。”
    阿瓜猛地一拍桌子:“你們懂什麽!現在領導要結果,不處理阿嘚,難道要你們去擔責任?你們有那個本事嗎?”
    阿嘚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著說:“阿瓜姐,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剛畢業能找到工作不容易。您再仔細查查,說不定還有其他原因呢。”
    阿瓜沉默了一會兒,語氣稍微緩和了些:“阿嘚,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領導那邊壓力太大。不過……要是你願意降薪2000塊,我可以跟領導再爭取一下,讓你留下來。但以後工作得更小心,要是再出問題,誰也保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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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嘚愣住了,2000塊對她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但這份工作對她同樣重要。她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掙紮:“阿瓜姐,降薪2000塊,我生活會很艱難,但……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我願意降薪。”
    阿瑟和阿皮看著阿嘚,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阿瑟歎了口氣:“阿嘚,你這也太委屈了。”
    阿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隻要能留下來,我還有機會證明自己。”
    阿瓜點點頭:“行,那我去跟領導說。不過你記住,以後工作必須更加嚴謹,別再出任何差錯。”
    自阿嘚答應降薪留崗後,財務部看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可阿瓜對阿嘚的態度卻愈發惡劣。
    這日,阿嘚正埋頭核對一筆複雜的傭金結算賬目,阿瓜雙手抱胸,踱步到她身後,陰陽怪氣道:“喲,阿嘚,這賬算得這麽慢呢,也不知道你降薪後有沒有長進,別到時候又捅婁子,害我們跟著遭殃。”
    阿嘚手一抖,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委屈解釋:“阿瓜姐,這筆賬涉及多個客戶和項目,情況複雜,我得仔細核對清楚,確保萬無一失。”
    阿瓜不屑地哼了一聲:“萬無一失?之前出問題的時候你怎麽不這麽說?我看你就是能力不足,降薪也白搭。”
    阿瑟實在聽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說道:“阿瓜,阿嘚已經很努力了,這賬確實複雜,換做別人也不一定能很快算完,你就別在這冷嘲熱諷了。”
    阿瓜眼睛一瞪,指著阿瑟的鼻子罵道:“你算老幾?敢跟我頂嘴!我管理財務部這麽多年,還用你來教我做事?她能力不行就是不行,你少在這護著她。”
    阿皮也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說:“阿瓜,大家都是一個部門的,應該相互支持,你這麽針對阿嘚,對團隊氛圍也不好。”
    阿瓜氣得滿臉通紅,雙手叉腰:“你們一個個的都向著她是吧?行,你們就慣著她吧,等下次再出問題,我看你們怎麽跟領導交代!”說完,氣衝衝地回到自己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阿嘚看著緊閉的辦公室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她還是咬著嘴唇,繼續埋頭工作。
    五一勞動節臨近,公司上下都彌漫著即將放假的輕鬆氛圍,可財務部卻暗流湧動。
    一天,阿瓜把阿嘚叫到辦公室,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阿嘚啊,最近工作感覺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阿嘚心裏一緊,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恭敬地回答:“阿瓜姐,工作還算順利,困難都在努力克服。”
    阿瓜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呢,公司最近要進行人員優化,領導對財務部的工作效率不太滿意。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你還是不太適合這份工作,所以……你明天就不用來了。”
    阿嘚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地說:“阿瓜姐,不是說好降薪後讓我留下嗎?我一直都很努力工作,沒有出過差錯啊。”
    阿瓜收起笑容,冷冷地說:“那是之前,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公司要的是能馬上創造價值的人,你還需要太多時間成長,公司等不起。而且,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去其他地方說不定能有更好的發展。”
    阿嘚眼淚奪眶而出,她哀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家裏還指望著我呢。”
    阿瓜不耐煩地揮揮手:“別在這哭哭啼啼的,公司不是慈善機構。你收拾下東西,今天就辦離職手續,五一假期前把工作交接清楚。”
    阿嘚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阿瑟和阿皮看到她的樣子,急忙圍了過來。
    “阿嘚,怎麽了?阿瓜又怎麽你了?”阿瑟焦急地問道。
    阿嘚哽咽著把被開除的事說了一遍,阿瑟和阿皮氣得火冒三丈。
    “瓜這也太過分了,明明就是故意針對你!”阿皮憤怒地說。
    阿瑟雙拳驟然緊攥,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發出“哢哢”脆響,似要將滿腔憤懣碾碎。她狹長眼眸眯起,寒芒乍現,周身怒火熊熊燃燒:“走!去幹她!”言罷,大步流星,似要將這辦公室地板踏穿,直逼領導所在之處。
    阿嘚卻無力地搖搖頭:“算了,領導肯定聽她的,去了也沒用。我隻怪自己太沒用,保不住這份工作。”
    最終,在五一假期來臨前,阿嘚抱著自己的物品,黯然離開了天豈人力資源中介公司a城分公司的財務部,而阿瓜那醜惡的嘴臉,卻永遠留在了阿嘚的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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