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應對？小子，你此刻最不需要的便是應對。你越是想方設法‘應對’，露出的馬腳便越多。”
    “你現在要做的，是讓他們習慣你的‘廢物’模樣，讓他們堅信，你還是那個可以任由他們搓扁揉圓的李玄霄！”
    我不禁遲疑：“讓他們習慣？可弟子如今……與往日大不相同，強行裝扮，是否會顯得過於做作？”
    “做作？哼，你當那些家夥是火眼金睛不成？”吳師嗤笑，“他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你隻需偶爾顯露幾分‘不堪一擊’，他們便會深信不疑。”
    “記住，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得學會在渾水中摸索前行。”
    我恍然：“弟子明白，師尊的意思是，要比從前更像‘窩囊廢’，才能不引人注目。”
    “孺子可教也。”吳師語氣稍緩，“不過，光是裝模作樣還不夠。你每日在宗門內走動，那些雜役的活計，你還打算繼續做下去麽？”
    我肯定地回答：“自然要做。這不僅能掩蓋我的真實情況，也能讓弟子有機會觀察宗門之內，特別是王磊與趙虎那兩個狗東西的動靜。”
    “嗯，有這份警覺便好。”吳師讚許道，“你那雙招子，如今可比先前靈光多，莫要白白浪費這份天賦。”
    我環顧這間簡陋的茅屋，四壁蕭然，屋頂還有幾處漏著風：“師尊，這茅屋依舊是這般破敗不堪，四處透風。弟子白日在此，倒也符合我‘廢物’的身份。”
    吳師哼一聲：“哼，這等鳥不拉屎的破爛地方，正好能掩蓋鎮魂塔泄露的氣息。你安心修煉便是，不必多慮。”
    我深吸一口氣：“弟子今日去後山挑水，故意腳下一滑，摔個四腳朝天，水桶裏的水也灑大半，引來不少雜役弟子的嗤笑。”
    吳師饒有興致地問：“哦？感覺如何？”
    我坦言：“心中雖有幾分不忿，但一想到師尊的諄諄教誨，便也強行忍耐下來。那些人果然沒有起疑，隻當弟子還是從前那個倒黴透頂的掃把星。”
    “這就對。”吳師道，“忍得一時之氣，方能成就萬世之功。你那兩個不共戴天的仇家，可有什麽新的動向？”
    我回憶道：“趙虎那廝見我，還特意走上前來，狠狠踹我一腳，罵罵咧咧說我礙他的眼。王磊則在一旁冷眼旁觀，似乎對我已是全然不屑一顧。”
    “很好，就是要讓他們這般輕視你，將你徹底遺忘。”吳師的聲音透著滿意，“如此，你才有足夠的時間，在他們眼皮底下悄然成長。”
    我有些擔憂：“師尊，弟子白天扮演雜役，忍氣吞聲，晚上則進入寶塔之內苦修，如此日複一日，會不會太過枯燥乏味？”
    吳師的語氣變得嚴厲：“枯燥？小子，修仙之路，本就是與無邊寂寞為伍，與恒久孤獨作伴。你若連這點枯燥都承受不住，還談什麽報仇雪恨，還談什麽重振寶塔雄風？”
    我連忙躬身：“弟子受教。隻是……弟子心中不免擔憂，萬一哪天演砸，或者不小心被他們瞧出什麽端倪……”
    “所以老夫才讓你修煉《九霄煉神訣》！”吳師打斷我，“此訣不僅能飛速提升你的修為，更能淬煉你的神魂，讓你對自身氣息的掌控能力遠超同階修士。隻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動用超出‘廢物’範疇的力量，誰能輕易看穿你的虛實？”
    我心中一定：“弟子明白。這《九霄煉神訣》果真神妙非凡，弟子感覺對體內靈氣的控製，越發得心應手，收放自如。”
    吳師解釋道：“那是自然。這鎮魂塔第一層，靈氣濃鬱隻是其一，更為重要的是，此地的靈氣之中蘊含著一絲微弱的鎮魂之力，能助你洗滌經脈，夯實道基。你修煉《九霄煉神訣》，自然是事半功倍，一日千裏。”
    我感受著體內的變化，欣喜道：“弟子感覺到！每次運轉功法，經脈中的靈氣都無比順暢，而且對功法奧義的理解也比從前快上許多。如今，練氣四層的境界已經徹底穩固下來，甚至隱隱有觸摸到下一層壁障的跡象。”
    “不錯，塔內的時間流速是你眼下最大的依仗。”吳師的聲音透著一絲欣慰，“外界過去一日，塔內便已過去十二日。你要抓緊每一分每一息的時間。至於如何隱藏自身氣息，老夫再傳你一道‘龜息斂神術’，配合《九霄煉神訣》一同施展，除非是修為遠超於你的強者刻意用神識探查，否則尋常修士絕難看透你的真實境界。”
    我大喜過望：“多謝師尊厚賜！有這‘龜息斂神術’，弟子行事便更有把握。”我當即嚐試運轉，片刻之後，驚喜道：“師尊，弟子感覺體內的靈力波動幾乎完全收斂，從外表看來，與那些尋常練氣三四層的弟子一般無二，甚至顯得更為孱弱幾分。”
    “嗯，就是要這種效果。”吳師道，“記住，你當下的目標，便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暗中默默積蓄力量。待你羽翼豐滿之日，便是那些宵小之輩的末日到來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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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內時光飛逝，外界不過數日，塔中卻已是月餘。我沉浸在修煉之中，隻覺修為突飛猛進。
    “師尊，弟子感覺……練氣五層的瓶頸，似乎已是觸手可及！”我難掩激動，“這塔內修煉，當真是一日千裏，勝過外界苦修數年！”
    吳師提醒道：“莫要因此驕躁自滿。練氣期不過是修仙之路的起點。這《九霄煉神訣》越是往後修煉，便越是艱難晦澀。你如今不過是剛剛打下一些粗淺的根基而已。”
    我收斂心神：“弟子明白，定當戒驕戒躁。對師尊，王磊他們勒令弟子上交月例的日子就快到，弟子此次該如何應對？”
    吳師冷哼一聲：“哼，還能如何？繼續給老夫裝孫子！他們不是要雙倍嗎？你就哭天搶地，說自己想盡辦法去湊，但最後隻能拿出與從前差不多的數量，甚至更少一些，讓他們覺得你已經被徹底榨幹油水，是個一文不名的窮鬼廢物。”
    我有些遲疑：“可是……若是他們因此而遷怒於弟子，對我痛下狠手……”
    “遷怒？他們自然會的。”吳師不以為意，“但你如今這身板，比起從前可要結實不少，受點皮肉之苦，總好過暴露你真實的實力。再者說，他們越是打你，越是覺得你無能可欺，反而對你越是安全。”
    數日後，宗門發放月例的日子。我揣著幾塊下品靈石，在平日與王磊、趙虎約定的僻靜角落等待。
    不多時，趙虎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便出現在我麵前，身後跟著一臉倨傲的王磊。
    趙虎獰笑著上前：“廢物東西，孝敬師兄的月例呢？這次要是再敢少一個子兒，老子今天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我連忙裝出畏懼的神色，雙手微微顫抖，從懷中摸出那幾塊靈石，聲音帶著哭腔：“趙……趙師兄，王師兄，弟子……弟子這次真的已經盡力。上次從落星澗墜崖，弟子……弟子身上所有的積蓄都遺失，這段時間……實在是湊不齊雙倍的月例……”
    王磊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靈石，掂量一下，眼中寒光一閃：“廢物就是廢物！連這點月例都湊不齊！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你是一點也沒記住！”他朝著趙虎使個眼色。
    趙虎立刻會意，捏著拳頭，骨節發出“哢哢”的聲響：“嘿嘿，王師兄，就讓師弟我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長記性的東西！”
    我下意識地抱住頭，口中連連求饒：“師兄饒命……弟子下次……下次一定……一定想辦法湊齊……”
    拳腳雨點般落下，我咬緊牙關，默默承受。劇痛傳來，但我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王磊，趙虎，你們今日的每一次施暴，都將成為我他日變強的催化劑。今日所受之屈辱，他日我李玄霄，必將百倍、千倍地奉還！這點皮肉之痛，與在鎮魂塔內修煉《九霄煉神訣》時，那種深入骨髓神魂的劇痛相比，又算得什麽？
    待他們發泄完畢，揚長而去，我才從地上艱難地爬起，拍拍身上的塵土，一瘸一拐地向我的茅屋走去。
    回到破敗的茅屋，我立刻關上門，神識一動，進入鎮魂塔內。
    吳師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小子，今日這頓拳腳，可還承受得住？”
    我盤膝坐下，運轉《九霄煉神訣》調息，口中答道：“師尊盡管放心，不過是些皮外傷罷，不礙事的。反而讓他們更加確信，弟子還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廢物’。這種暗中蓄力的感覺，倒也不壞。”
    吳師哼一聲：“哼，你能這般去想，便好。你要牢牢記住，每一次的隱忍成長，都是為將來更為強大的爆發。
    我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抹堅毅：“弟子明白！今日他們施加於我身上的種種，明日我必將加倍奉還，讓他們也嚐嚐絕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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