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古老丹方？”吳師的聲音在識海中帶起一絲興趣，“拿來給老夫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你小子也犯難。”
    我尋個僻靜角落，免得被旁人打擾，尤其是那位剛吃癟的周明師兄，若讓他瞧見我對著空氣念念有詞，指不定又生出什麽事端。
    “喂，李玄霄！”一個聲音冷不丁自身後傳來，嚇我一跳。
    我回頭，正是林昭那丫頭，她雙手背在身後，探頭探腦地湊近：“你一個人鬼鬼祟祟躲在這兒幹嘛？莫不是在偷看什麽丹閣秘典？”
    “林師姐說笑，我隻是在思索一些煉丹上的難題。”我無奈道。
    “難題？”林昭眼睛一亮，好奇心大起，“什麽難題？說來聽聽，本姑娘或許能給你指點一二呢！”她拍著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這丹方非同小可，恐怕……”
    “哼，瞧不起人是吧？”林昭小嘴一撇，“我可是在丹閣泡好幾年的，雖然煉不出什麽絕世好丹，但見識總比你這新手多些！”
    吳師在識海中輕笑：“這丫頭片子，倒是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也罷，讓她聽聽也無妨，或許她的某些‘奇思妙想’，反而能觸動你些什麽。”
    我略一遲疑，便將那丹方中困擾我的幾處，簡略地向林昭描述一番，當然，隱去丹藥的真正名稱和品階，隻說是築基期服用的一種輔助丹藥。
    “輔藥配比古怪？火候語焉不詳？”林昭托著下巴，眉頭緊鎖，裝作一副深思的模樣，“唔，聽起來是有點麻煩。”
    她忽然一拍手：“我知道！是不是那種需要用‘七返九還顛倒之法’處理藥性的丹藥？我爹以前提過一嘴，說那種丹藥煉起來，能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
    吳師嗤笑一聲：“七返九還？那丫頭懂個皮毛。小子，別被她帶偏。將你那丹方，仔仔細細與老夫道來。”
    我定定神，將神識沉入九重鎮魂塔，開始向吳師詳細闡述那份古老丹方：“吳師，此丹名為‘龍力築基丹’，主藥乃是‘赤鱗草’與‘地行蛟血髓’，這兩者藥性本就霸道，但丹方中卻用數味藥性相衝的輔藥，如‘寒月花’克‘炎陽果’，‘靜心石’抑‘狂獸心’，弟子百思不解其配伍之妙。”
    “龍力築基丹……”吳師沉吟片刻，“有點意思。赤鱗草與地行蛟血髓，確是霸道之物，尋常築基修士服用，怕是虛不受補。這丹方用藥性相衝之物，莫非是想以毒攻毒，負負得正？”
    “弟子也是這般猜測，”我繼續道，“但最難的還是火候。丹方隻提‘文武火交替，九轉功成’，具體如何交替，每一轉的時機與火候強弱，皆無明示。”
    林昭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什麽赤鱗草，什麽地行蛟，聽都沒聽過。李玄霄，你這丹方從哪兒淘來的？不會是哪個不靠譜的散修胡謅的吧？”
    “這丹方來曆，林師姐不必深究。”我淡然道，心中卻對吳師的見解越發期待。
    吳師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這丹方，不似尋常修士所創。以相衝藥性互相激發、製衡，再以特殊火候熔煉歸一，這思路頗為精妙，但也極為凶險。尋常丹師，神識稍弱，火候略有偏差，便會爐毀丹消，甚至反噬自身。”
    “那依吳師之見，這丹方可還有完善的可能？”我急切追問。
    “完善談不上，”吳師道，“應該是補全。這種古老丹方，往往因為傳承斷裂或記錄者有意為之，會缺失一些關鍵步驟或心法口訣。”
    林昭眼珠一轉，忽然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李玄霄，你是不是得什麽不得的傳承？這種古怪丹方，可不像我們玄元宗的風格。”她的小臉上滿是“我懂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林師姐，你想多了。”
    吳師繼續道：“那‘寒月花’與‘炎陽果’，並非簡單克製，而是要在特定火候下，取其至寒與至陽之氣瞬間碰撞，產生一種‘中和銳氣’，用以調和主藥的霸道。至於‘靜心石’與‘狂獸心’，則是要在成丹前一刻，以‘文火蘊養’，使其藥力緩緩滲透，穩定丹性。”
    “中和銳氣？文火蘊養？”我細細揣摩，隻覺眼前仿佛推開一扇新的大門。
    “至於那‘九轉功成’，”吳師話鋒一轉，“尋常理解是火候變化九次。但依老夫看，此‘九轉’非彼‘九轉’。它指的是以神識引導藥力在丹爐之內，按照特定軌跡運轉九個周天，每一次周天，火候都需有細微變化，層層遞進，直至藥力完全融合。”
    “神識引導藥力運轉？”我心頭一震，這與我先前破陣時，感知靈氣流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更為精細複雜。
    林昭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嘴微張：“哇，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比葛扒皮講的那些基礎控火法訣複雜一百倍！”她忽然又有些泄氣，“不過，這麽難，你能行嗎？”
    吳師在腦海哼道：“他若不行，這世上也沒幾人能行。他那神識強度，可不是擺設。”
    “小子，老夫再傳你一套配合這‘九轉蘊丹訣’的控火心法，”吳師的聲音變得鄭重，“此法名為‘九霄禦火真訣’，配合你的《九霄煉神訣》，當能更精準地掌控火候與藥力流轉。你且記下。”
    一段玄奧繁複的法訣湧入我的腦海，其精妙程度，遠超我接觸過的任何控火之術。
    我閉目凝神，細細體悟那‘九霄禦火真訣’與‘九轉蘊丹訣’的奧妙，隻覺原先丹方中那些看似矛盾、語焉不詳之處，此刻竟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輔藥相衝是為激發，火候九轉是為融合，環環相扣，缺一不可！”我忍不住讚歎出聲。
    林昭見我神情激動，也替我高興：“怎麽樣？想明白？是不是可以開始煉丹？”
    “還需仔細揣摩，”我壓下心中的興奮，“吳師提供的方案，遠比丹方原本的記載要精妙得多，也安全得多。”
    “那是自然，”吳師帶著幾分傲然，“老夫當年……咳，總之，這丹方到你手中，也算物盡其用。”
    我對著虛空深深一揖：“多謝吳師指點，弟子茅塞頓開，對煉藥之道的理解，又深一層。”
    林昭在一旁看得有趣：“你這人，神神叨叨的，對著空氣拜什麽拜？”
    我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吳師，這丹方困境，幸得您出手解惑。”我由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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