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東巴圖現·亡靈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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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冬,滇西的霧像凝固的牛奶,裹著猛庫茶山的古茶樹,連呼吸都帶著股陳年老茶的黴味。驚鴻穿著苗族刺繡的對襟衣,脖子上掛著沐雲裳給的藥師佛翡翠掛件,卻還是覺得後頸發涼——自從白雲鄂博一別,他總覺得背後有雙陰鷙的眼睛,像礦坑亡靈的幽藍鬼火。
"小少爺,別抖了,"阿刀忍著笑,用竹篾挑開擋路的蜘蛛網,"您這衣服上的苗繡蝴蝶,比香港夜總會的霓虹燈還晃眼。"驚鴻白了他一眼,衣擺上的銀鈴隨著動作發出細碎的響,驚飛了樹上的雀兒。徐墨農走在最前麵,手裏的楊公盤始終指著東北方,那裏有座廢棄的東巴神廟,正是沐雲裳所說的"亡靈巢穴"。
神廟的山門早已坍塌,門楣上的東巴文"鬼門關"三字被藤蔓纏繞,卻依然清晰可辨。驚鴻剛跨過門檻,腳下的石板突然裂開,露出下麵的骸骨——正是白雲鄂博礦區的礦坑亡靈!他急忙後退,腰間的五帝錢風鈴卻被藤蔓勾住,差點摔進骸骨堆裏。
"慌什麽?"徐墨農轉身用折扇敲了敲他的頭,"這些都是被《神路圖》喚醒的怨魂,沒拿到引渡文牒,出不了廟門。"話音未落,廟內突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無數穿著明代軍戶服飾的亡靈從牆壁裏滲出,他們手中的骨刀在月光下泛著青芒,眼窩中的鬼火映出驚鴻蒼白的臉。
沐雲裳騎著滇馬趕來,七隻滇金絲猴馱著竹筐跟在身後,筐裏裝著用猛庫大葉種茶包裹的"陰兵口糧"。"徐先生,"她扔給驚鴻一包茶餅,"用茶引魂,記住別直視他們的眼睛。"驚鴻點頭,拆開茶餅撒向亡靈,茶葉落地瞬間竟化作紙錢,亡靈們紛紛彎腰撿拾,鬼火也隨之暗淡了幾分。
阿刀的潮州羅盤突然指向神廟深處的祭壇,那裏供著幅布滿灰塵的《神路圖》,圖上的東巴文竟在羅盤天池裏形成倒影。徐墨農皺眉:"不對,這幅圖是贗品。真正的《神路圖》能連通生死,怎麽會積灰?"沐雲裳聞言臉色微變,猴子們突然躁動起來,為首的公猴竄上祭壇,抓下圖卷露出後麵的暗格,裏麵躺著的,正是沾著稀土粉塵的真品!
"有人調包了!"沐雲裳驚呼,話音未落,暗格裏突然噴出黑色煙霧,驚鴻聞見熟悉的腐草味——是五毒教的蠱毒!他急忙屏住呼吸,卻見亡靈們在煙霧中變得更加猙獰,骨刀竟化作真正的鋼鐵兵器,朝著眾人砍來。阿刀抽出短刀擋在前麵,刀刃與骨刀相撞,竟發出金屬斷裂的脆響。
徐墨農展開楊公盤,鏡麵上的"天同星"直指《神路圖》:"驚鴻,用你的血珠激活圖中的"往生門"!"驚鴻點頭,將掌心按在圖卷上,血珠與東巴文產生共鳴,圖中突然浮現出一條金色的路,路的盡頭是個背著茶簍的女子——正是格桑梅朵!
"她在指引我們。"驚鴻低語,亡靈們看見金光紛紛退避。眾人順著光路走進暗格,裏麵竟是個天然溶洞,洞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東巴文,中央的石台上躺著具穿著阿尼哥派服飾的幹屍,手中握著的,正是沐雲裳失蹤的八寶琉璃藥壺。
"是我師父的師父..."沐雲裳顫抖著跪下,猴子們紛紛俯首。徐墨農仔細查看幹屍,發現其視網膜上有奇特的紋路,竟與驚鴻見過的藥師佛唐卡完全吻合。驚鴻突然想起密宗恩怨裏的"轉世靈童疑雲",難道沐王府的當家人,竟與阿尼哥派的傳承有著更深的聯係?
就在此時,洞外傳來震耳欲聾的鼓聲,赫連鐵樹的薩滿青銅鼓響打破了溶洞的寂靜。驚鴻跑到洞口,看見遠處的山坡上,赫連氏的親信正在布置"十三戰神魂"血祭陣,陣眼處插著的,正是用驚鴻在白雲鄂博留下的血跡煉製的咒旗。
"他們想借亡靈的怨氣解開契丹血咒!"徐墨農緊跟其後,楊公盤在風中瘋狂旋轉,"驚鴻,用《神路圖》切斷地脈連接!"驚鴻再次展開圖卷,這次卻看見格桑梅朵的臉被陰影籠罩,她的眼睛變成了赫連鐵樹的琥珀色,手中的轉經筒竟刻著苯教的雍仲逆萬字。
"小心!"沐雲裳突然撲過來,一支薩滿骨箭擦著驚鴻的耳際飛過,釘在洞壁上發出刺耳的尖嘯。驚鴻這才驚覺,格桑梅朵的幻象竟是苯教黑巫師的"奪舍術",他們想通過《神路圖》占據他的身體!
危急時刻,阿刀甩出螭龍玉佩,玉佩在空中劃出弧線,竟將血祭陣的咒旗斬斷。赫連鐵樹的怒吼從遠處傳來:"陸驚鴻,長白山的血咒早晚要你償還!"話音未落,薩滿鼓響戛然而止,亡靈們失去操控,紛紛化作塵埃散去。
溶洞內,沐雲裳抱著藥壺低聲啜泣,猴子們圍在她身邊,輕輕舔舐她的手背。驚鴻注意到幹屍的手指正指向洞壁的某處,他用迷你楊公盤敲了敲,竟露出個藏著卷軸的石龕。卷軸展開的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是幅描繪著"龍象之戰"的東巴壁畫,畫麵中央的騎手,竟有著與驚鴻 identica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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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地脈之戰的預言。"徐墨農聲音凝重,"驚鴻,你可能不隻是陸家的長孫,更是..."話未說完,洞外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探照燈的光束掃過神廟廢墟,驚鴻看見直升機上印著南宮氏的家紋,機槍手的瞄準鏡反光正對準他的眉心。
"趴下!"阿刀撲過來,子彈擦著驚鴻的頭皮飛過,打在壁畫上濺起石屑。沐雲裳迅速吹哨,猴子們背著眾人竄進溶洞深處的密道,驚鴻隻來得及抓起卷軸,便被黑暗吞噬。密道裏彌漫著陳年瘴氣,他感覺掌心的血珠正在灼燒,卷軸上的東巴文竟在血光中活了過來,變成無數小蛇鑽進他的袖口。
當他們從密道逃出時,天已經亮了。沐雲裳望著遠處南宮氏的直升機,突然抓住驚鴻的手:"小先生,去長白山吧。契丹秘藏裏,有能解開你胎記之謎的鑰匙。"她從懷裏掏出塊刻著東巴文"青"字的木牌,"遇到危險,就把這個交給沐青陽——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回程的路上,驚鴻摸著袖口的卷軸,發現上麵的東巴文竟變成了梵文的《龍欽心髓》片段。徐墨農抽著煙鬥,煙霧在他臉上織出層薄霧:"滇西的水比渤海還深。沐雲裳看似救了我們,實則把你推向了更危險的局。"阿刀檢查著短刀上的缺口,突然說:"徐先生,我剛才在溶洞裏看見,沐雲裳的藥壺裏裝的不是解藥,是...亡靈的骨灰。"
驚鴻打了個寒顫,望向猛庫茶山的方向,霧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露出茶樹間若隱若現的佛塔。佛塔的簷角掛著九枚銅鈴,鈴聲與他腰間的五帝錢風鈴相和,竟奏出類似哭牆共振的頻率。他摸了摸腰間的胎記,發現那裏的皮膚凸起,竟形成了東巴文"魂"字的形狀。
而在長白山深處,赫連鐵樹正在薩滿鼓上刻下新的咒文,鼓麵中央嵌著的,是驚鴻的一縷頭發。遠處的火山口冒著青煙,契丹血咒的鎖鏈又斷了一根,露出裏麵沉睡千年的"龍象之戰"遺骸。與此同時,南宮鏡坐在波斯灣的油輪上,手中把玩著從溶洞偷來的《神路圖》殘片,殘片上的東巴文正在滲出稀土粉塵,漸漸拚成"陸驚鴻死"的字樣。
一場橫跨雪山與茶園的地脈陰謀,正隨著東巴圖的現世,露出它猙獰的獠牙。而驚鴻,這個被十大家族覬覦的"鑰匙",即將在長白山的冰雪中,揭開自己身世的第一層麵紗——以及,麵對那個與他有著相同胎記的神秘人,沐王府的無垢者·沐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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