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伏藏之門?珊瑚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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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卓雍措的暮色像一塊被揉皺的靛藍綢緞,格桑梅朵的藏靴踩在湖岸碎石上,發出細碎的響。陸驚鴻握著楊公盤的手頓了頓,羅盤天池裏的指針突然逆時針狂轉,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拽入漩渦。
“這裏的地脈…… 像被人用酥油重新抹過。” 他皺眉看著湖麵,夕陽在水波間碎成金箔,遠處湖心島的輪廓卻越來越清晰 —— 那本該是被湖水淹沒的礁嶼,此刻卻露出半截珊瑚堆砌的尖頂,在暮色中泛著珍珠母貝的虹彩。
格桑梅朵解下腰間的氆氌披肩,露出裏麵暗紅色的藏式短打,袖口繡著的八瓣蓮花正隨著她的動作微微發亮:“苯教傳說裏,蓮花生大士曾在羊卓雍措底埋下‘龍女的梳妝台’,用珊瑚築城,以綠鬆石為磚,門扉上刻著《八千頌》的密咒。” 她彎腰撿起一塊卵石拋向湖麵,水波卻在觸及珊瑚礁的瞬間詭異地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由巨型珊瑚柱支撐的水下甬道,“不過現在看來,梳妝台可能變成了軍火庫。”
陸驚鴻瞥見珊瑚柱上斑駁的彈孔,有些切口還泛著金屬特有的冷光:“南宮家的人來過。” 他用羅盤輕叩最近的珊瑚柱,脆響中夾雜著瓷器破碎般的回音,“這些珊瑚至少有千年火候,尋常炸藥根本炸不開,但他們用了血螺梵輪的‘四業誅殺咒’,借絲路古道的怨氣當鑽頭。”
格桑梅朵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冰涼:“聽。”
湖水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是無數銅欽法號同時吹響前的震顫。珊瑚甬道盡頭的黑暗裏,隱約浮現出兩尊三丈高的珊瑚雕像,一尊手持金剛杵,一尊托著盛滿血水的顱器,正是密宗裏的 “哼哈二將” 護法。陸驚鴻注意到雕像足底刻著梵文的 “止觀” 二字,卻被人用刀刻劃得麵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楔形文字般的詛咒符號。
“薩迦派的人也來過。” 格桑梅朵的語氣裏帶著冰碴,“他們想把伏藏變成煞陣,用無辜者的血打開門扉。” 她從懷裏掏出一枚鎏金嘎烏盒,盒蓋上的蓮師像在暮色中泛起微光,“去年楚布寺的辯經會上,南宮鏡的弟子曾向我請教‘道果法’的入門,當時他手上有股鐵鏽味 —— 原來早就盯上了這裏。”
甬道內的珊瑚群呈現出詭異的幾何排列,陸驚鴻蹲下身,用洛陽鏟輕敲地麵,鏟頭觸到硬物的悶響讓他眼睛一亮:“是龜背紋青磚。” 他扒開表麵的泥沙,露出下麵縱橫交錯的紋路,“楊公風水中的‘九宮八卦龜背陣’,每一塊磚的位置都對應著北鬥七星的躔度。”
格桑梅朵蹲在他身側,鼻尖幾乎觸到磚麵:“這裏的磚縫裏有酥油痕跡,說明布置陣法的人同時精通密宗火供和地師術法。” 她指尖拂過磚麵,突然停在刻著 “坎” 字的青磚上,“等等,這個字的筆畫順序不對……”
話音未落,整座珊瑚陣突然發出蜂鳴般的共振。陸驚鴻眼疾手快拽住格桑梅朵向後躍去,方才站立的地麵突然凸起無數珊瑚尖刺,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毒光。格桑梅朵摸出腰間的金剛橛插入地麵,咒音未落,四周的珊瑚突然活物般扭曲蠕動,形成八道旋轉的珊瑚牆,將兩人困在中央。
“是‘八卦絞殺陣’。” 陸驚鴻將楊公盤頂在掌心,羅盤邊緣的二十八宿銅鏡突然亮起,“每道牆對應一個卦象,生門在……” 他話音未落,離卦方位的珊瑚牆突然裂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珊瑚骷髏,每個頭骨的眼窩裏都嵌著一枚天珠,“糟了,這是用‘五弊三缺’之人的骸骨養的煞!”
格桑梅朵突然按住他的手背,將金剛橛橫在羅盤上方:“試試用寧瑪派的‘九乘次第’破陣。你看這些珊瑚的生長方向,表麵是八卦,實則暗合密宗的‘曼陀羅壇城’結構。” 她閉眼默誦經文,金剛橛尖端滲出一線鮮血,在地麵畫出複雜的壇城符號,“蓮花生大士曾說:‘地脈如脈,需以心為針,以血為線。’”
陸驚鴻隻覺掌心發燙,羅盤上的天池水突然沸騰,指針竟穩穩指向兌卦方位的珊瑚牆。他抄起洛陽鏟擲出,鏟頭精準插入牆中某處凹陷,整麵牆應聲而碎,露出後麵刻滿梵文的石門。格桑梅朵踉蹌著扶住石門,指腹擦過門上的紋路,忽然渾身一顫:“這是…… 阿尼哥派的‘五毒曼荼羅’印記,沐王府的人也來過!”
石門後的空間比想象中寬敞,穹頂由巨型珊瑚枝交錯而成,形成天然的藻井。正中央的珊瑚台上,靜靜躺著一隻青銅嘎烏盒,盒身刻滿早已失傳的象雄文字,盒蓋上盤踞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鐵蠍 —— 正是陸氏祖訓中提到的伏藏鐵蠍。
“小心。” 陸驚鴻按住格桑梅朵欲觸碰嘎烏盒的手,“盒身有三重詛咒:最外層是苯教黑派的‘十三戰神魂’血祭,中間層是薩迦派的‘道果誅殺咒’,最裏麵……” 他瞳孔微縮,看到盒底隱約的河洛紋路,“竟然還有地師的‘逆推葬經’術法,用倫敦金融城的反弓水局做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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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梅朵突然劇烈咳嗽,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我靠近時,心口的蓮師法相在發燙…… 這詛咒裏有我的血契氣息。” 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胎記,此刻正泛著不祥的紫黑,“去年在納木錯,那個苯教巫師的血祭…… 原來早就把我的精血種進了詛咒裏。”
陸驚鴻皺眉翻開隨身的《皇極經世書》殘卷,指尖劃過 “血契反噬,需以心換心” 的段落,突然想起老地師臨終前的叮囑:“地師救人,最忌用情過深。” 他甩甩頭,從背包裏摸出一套潮州功夫茶具,在珊瑚台上擺開:“試試用‘九星連珠’破局。當年先祖用這套茶具破過司徒家的陰門陣,現在拿來解血咒,也算物盡其用。”
格桑梅朵看著他往紫砂壺裏注入雪水,突然輕笑出聲:“你們地師總愛把玄術往人間煙火裏藏,不像我們密宗,動輒就要見血見骨。”
陸驚鴻將第一泡茶水潑在珊瑚台上,蒸汽中隱約浮現出北鬥七星的虛影:“人間煙火裏藏著最狠的殺招。比如這泡茶用的是猛庫大葉種,看起來是茶,實則是沐王府用來擺渡陰兵的引魂草。” 他將第二杯茶推給格桑梅朵,“喝下去,用你的‘五毒曼荼羅’以毒攻毒。”
茶杯剛觸到她唇瓣,整座珊瑚密室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石門方向亮起幽藍的光芒,某個帶著金屬義肢的身影正踏著珊瑚碎枝走來,義肢末端的星盤折射出詭異的光 —— 是南洋陳家的陳九指!
“陸大少果然好手段。” 陳九指的星盤義肢在地麵投下複雜的陰影,每一步都踩在八卦陣的死門方位,“不過你們以為解開三重詛咒就能拿到伏藏?別忘了,聖物認主從來不是靠蠻力。”
格桑梅朵突然感到喉間腥甜翻湧,詛咒的紫黑紋路正順著脖頸向上蔓延。陸驚鴻見狀立刻變陣,將茶具擺成 “北鬥反鬥” 之形,茶水突然化作血珠懸浮在空中:“陳九指,你當年在馬六甲用降頭術操控噬金蟲,現在又來淌伏藏的渾水,就不怕遭報應?”
“報應?” 陳九指冷笑,星盤義肢突然射出數道銀絲,纏向珊瑚台上的嘎烏盒,“我們陳家世代被馬來降頭師公會要挾,若不拿到伏藏鐵蠍,整個家族都要給蟲蠱當養料。再說了 ——” 他銀絲突然收緊,嘎烏盒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你們陸家不也一樣?陸擎蒼那老東西為了守住珠江龍氣眼,連親孫子都能舍棄,你以為他真在乎什麽狗屁祖訓?”
陸驚鴻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繈褓中那枚刻著河圖的玉玨。格桑梅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金剛橛塞進他掌心:“別聽他亂心!伏藏鐵蠍感應的是地脈純淨度,你才是……” 她的話被突然爆發的強光打斷,嘎烏盒應聲炸裂,鐵蠍化作流光鑽入陸驚鴻眉心,與此同時,陳九指的銀絲刺穿了格桑梅朵的肩膀。
“格桑!” 陸驚鴻抱住她軟倒的身軀,隻見她胸前的胎記已蔓延至臉頰,而鐵蠍帶來的暖流正與詛咒的陰寒在體內激烈交鋒。陳九指抓起地上的嘎烏盒殘片,星盤義肢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糟了,這是陷阱!鐵蠍裏藏著……”
整座珊瑚要塞突然劇烈震顫,穹頂的珊瑚藻井開始簌簌掉落。陸驚鴻抱著格桑梅朵衝向石門,卻見門外湧來無數身著藏甲的陰兵,每個兵俑手中都握著刻有 “血鷹骨笛” 紋路的武器 —— 正是南宮氏從成吉思汗陵盜出的禁物!
格桑梅朵在他懷中咳出鮮血,指尖卻突然亮起金色咒文,在虛空中畫出時輪金剛的法相:“從…… 從密道走。” 她指向珊瑚台下方的暗門,“下麵是蓮花生大士的真正伏藏,而我們…… 隻是誘餌。”
陸驚鴻咬牙躍入暗門,身後傳來陳九指的怒吼和陰兵的法號聲。下落的黑暗中,他摸到格桑梅朵頸間的嘎烏盒,裏麵似乎藏著什麽硬物。借著鐵蠍殘留的微光,他看清了盒內物件 —— 竟是半張泛黃的唐卡,上麵畫著十六世大寶法王的預言:“當鐵蠍泣血,蓮花將開在地獄門前。”
珊瑚要塞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暗門盡頭透出一線幽藍的光,像是深海中的磷火。陸驚鴻握緊格桑梅朵的手,感覺到她脈搏越來越弱,而鐵蠍在眉心灼燒的位置,竟浮現出與唐卡上相同的蓮花印記。遠處傳來水流的轟鳴,聽起來不像是湖水,而像是…… 岩漿?
“陸驚鴻……” 格桑梅朵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的骨灰撒在納木錯,那裏的湖水能洗掉所有詛咒…… 還有,別恨你爺爺,他當年是為了保住珠江龍氣眼,才不得不……”
她的話音未落,暗門突然洞開,兩人墜入一片沸騰的紅色湖泊。陸驚鴻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到湖底矗立著無數水晶棺,裏麵沉睡著身著現代服飾的男女,每個人胸口都刻著與格桑梅朵相同的蓮花胎記 —— 而在更深處,一座由珊瑚和白骨築成的祭壇上,端坐著一具穿著陸氏家紋長袍的骷髏,手中握著半塊刻著河圖的玉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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