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壓不住心頭那股燥熱。
    就在這時，大門外傳來說笑聲音。
    "人已經到了，快些出去吧！"趙婆子的聲音裏帶著掩不住的喜氣。
    兩人剛在院子裏站定，就見朱春桃的爹朱鐵柱領著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哎喲喂，這就是春桃吧，瞧瞧這樣子多水靈。"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王媒婆率先走進了院子。
    她踩著碎步快步走來，發間的銀簪隨著動作晃的人有些眼暈。
    她一把抓過朱春桃的手握在手裏，"真是不得了了，瞧瞧這眉眼，這身段，哪裏像是村裏的姑娘，就算鎮上的姑娘也沒你長得水靈。"
    朱春桃被這麽一通誇，頓時羞紅了臉，她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陳嫂子我說的沒錯吧，春桃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娶了她進門保管你們家三年生兩大胖小子！”王婆子轉頭對跟著一起進來的老婦人說道。
    朱春桃趁著眾人在聊天，偷偷抬眼想看一下那人究竟長得什麽模樣。
    可她隻是看了一眼，臉上的血色便褪得一幹二淨，連指尖都變得一片冰涼。
    那是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
    密密麻麻的麻子遍布整張麵皮，坑窪不平，痘子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長了滿臉，在陽光下顯得更是可怖。
    此刻那人正陰森森盯著她，讓人不寒而栗。
    朱春桃隻匆匆瞥了一眼，就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她慌忙低頭，不敢再看。
    耳邊嗡嗡作響，王媒婆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隔了一堵牆一般，讓人聽不真切。
    她像個提線木偶般，被趙婆子帶著僵硬地行了個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克製住那股轉身逃走的衝動。
    她死死盯著地麵，不敢抬頭，生怕再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
    “不知春桃平日裏都在家做些什麽呢？”王媒婆突然對著朱春桃說道。
    趙婆子見女兒仍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忙堆起笑臉接話：“我這閨女平時可勤快著呢！洗衣做飯樣樣拿手，平時家裏有啥活都是和她兩個嫂子搶著幹，手還特別巧，做出來的衣裳針腳可密實了，好看得很。”
    王媒婆滿意地點頭，臉上的褶子擠成了一團：“那可真是難得的好姑娘啊！”
    她搓了搓手，“既然雙方都滿意，那咱就商量商量這門親事怎麽個定法……”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朱春桃給打斷了。
    “我不嫁！”
    她的聲音突兀，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我……我絕不要嫁給一個……”她的喉嚨發緊，後半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麽可怕的人！”
    王媒婆的笑容僵在臉上，那滿臉麻子的男人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他惡狠狠地盯著朱春桃，那眼神好似要把朱春桃拖入地獄。
    趙婆子臉色煞白，她一把拽住女兒的胳膊，“你這丫頭，胡說什麽！”
    可朱春桃已經顧不上許多了。
    哪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被全村人恥笑，她也絕不要和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
    “好個沒教養的丫頭片子！”陪同前來的老婦人陳氏猛地拍案而起。
    她那枯黃的手指幾乎戳到了朱春桃鼻尖，唾沫星子飛濺：“我們劉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也由不得你這般羞辱！”
    朱鐵牛見狀，狠狠瞪了臉朱春桃一眼，眼含警告，警告她不許再出聲。
    隨後，他又轉回頭來賠著笑對那麻臉和那婦人說道：“小女不懂事，昨晚...昨晚著了涼，這會兒正燒著呢，想是還有些糊塗。”
    說罷他又轉向朱春桃說道，“還不快給客人賠不是！”
    朱春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向疼愛她的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不幫她說話，反而還幫著外人來指責她。
    趙婆子在一旁也有些不敢置信，但她看到朱鐵柱瞪了她一眼後，也嚇得不敢再出聲了。
    “賠不是？”麻臉男子的母親陳氏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晚了！就你們朱家這閨女我還看不上！”
    她一把拉住滿臉麻子的男人，“兒啊，咱們走，這種貨色他們朱家自己留著吧！”
    滿臉麻子的男人卻沒動，他用那陰冷至極的目光盯著朱春桃，就像是一條發現獵物的毒蛇，“娘，你急什麽。朱姑娘年紀還小，嫁過去慢慢調教就是了。”
    朱春桃吃驚抬頭，撞進滿臉麻子的男人臉上，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看到朱春桃的反應，麻臉男子反倒是對朱春桃更加感興趣了。
    “哎呀，還是劉家公子大度！”王媒婆立刻說道，“春桃這孩子這是害羞了吧，其實心裏一定歡喜的緊。”
    “我不要嫁給他！爹，娘，你們趕緊把人給攆出去，我就是死也不願嫁給他！”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朱春桃臉上，朱春桃眼前一黑，半張臉頓時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朱鐵柱氣得渾身發抖，“反了你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由不得你插嘴！”
    趙婆子的心像被鈍刀子割著似的生疼。
    這可是她最小的閨女，她最疼愛的寶貝閨女，如今竟當著滿屋子人的麵挨了巴掌。
    她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著衣角，若不是朱鐵牛昨夜再三警告，說這門親事絕對不能再黃了，她早就抄起掃帚把人給攆出去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麻臉男人陰惻惻的笑聲就像是毒蛇吐信，"你越是這麽烈性，我反倒對你越感興趣了。"
    "嗚——"朱春桃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恐懼與害怕，哭出了聲來。
    "咱們接著說正事。"朱鐵柱狠狠瞪了閨女一眼，轉頭對陳氏擠出個笑臉說道。
    陳氏冷哼一聲，枯瘦的手指敲著桌麵："說句不中聽的，就你們朱家的名聲..."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能攀上我們劉家，那是祖墳冒了青煙！就你這閨女……著實配不上我兒子，我們家願意跟你家結親，你家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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