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麗和李采霞對視一眼，兩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沈安安看到兩個嫂子這副表情，就知道兩人心裏在想什麽。
    她湊近兩人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王春麗先是一愣，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采霞也忍不住笑了，“你的鬼主意可真多！”
    三個女人笑作一團，院牆外沈氏不滿的嘟囔聲逐漸遠去。
    沈氏幾乎是被沈大山半拖半拽著回了老宅。
    “大山！你輕點！我這胳膊都要被你拽脫臼了！”沈氏用力甩開了沈大山的手，滿臉不情願地進了老宅。
    晚飯時分，王春麗特意隻煮了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糊糊，連半點油星子都看不見。
    沈大山看著鍋裏清湯寡水的晚飯，嘴角抽了抽，還有那幾個豁了口的粗瓷碗，老二媳婦是從哪翻出來的？
    “大家吃飯了！”王春麗吆喝一聲，給每人都盛了一碗野菜糊糊。
    沈氏慢悠悠坐到桌前，一看碗裏的東西就傻眼了：“你們在家就吃這些？”
    她用勺子攪了攪碗裏泛著苦味的野菜糊糊，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湯也太稀了吧？”
    沈大山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端起碗吸溜了一大口：“這日子一直就不好過啊。今年老天爺不開眼，連著幾個月都沒幾場像樣的雨水了，地裏收成上不去，能吃上飯已經很不錯了。”
    “安安現在不是做著買賣嘛，她手裏有的是錢，連青磚大瓦房都蓋上了，她難道不管你們？”沈氏放下勺子，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幾度。
    “這一大家子人，給再多也不夠大家一起吃用啊，加上收成不好，外邊欠的債還沒還上呢，隻能緊巴著點過日子了。“沈大山麵露無奈道。
    王春麗偷偷抬眼打量公爹，沒想到公爹這演技，比縣城的戲班子演的還要好，要不是她知道真相，險些就信了。
    沈大福聽了爹的話，被糊糊嗆了一口，猛咳了幾聲。
    李采霞連忙遞了碗水過去，借著遮擋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這個一根筋的憨貨，可別露餡了。
    張氏連忙說，“老大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沈氏嫌棄地看了幾眼沈大山這一家人，勉強喝了一口糊糊，這糊糊連鹽都沒舍得放，簡直太難吃了！
    她喝了一口就推開碗，臉上寫滿了嫌棄。
    “我說大山，不是我說你，安安現在吃香的喝辣的，你是她的親爹，你咋能過成這樣？她一個女人，手裏攥著這麽多銀子做什麽？她還有兩個親兄弟，兩個親侄子，她有錢不拿出來大家一起花，就光顧著他們自己那一家子了？”
    “我說幾句不中聽的，安安現在還年輕，她將來萬一再嫁，那些東西可都成別人家的了！我看這個家，沒有我給你們出主意是真不行啊！”
    沈大山聽了沈氏的話，將碗重重放回桌上，“大姐說的是啥話，安安的錢是她自己起早貪黑掙的，那就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她平時對我們兩個老的已經夠孝順的了！”
    “孝順？要是真孝順你們就不會過成現在這樣了，你是她爹，她掙的錢就該交給你管！女人手裏攥著錢，遲早要出大事！”
    李采霞實在聽不下去了，插嘴道：“大姑，話不能這麽說。安安畢竟已經嫁出去了，她掙的銀子……”
    沈氏猛地一拍桌子，“你閉嘴！你一個外姓人，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她嫁出去難道就能對自己家不管不顧了嗎！”
    沈大山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大姐，照你這麽說，你家的銀子也能拿來給我們花了？”
    沈氏一聽急了，“這怎麽能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了，安安是嫁出去的閨女，你不也是從我們沈家嫁出去的嗎？”
    “沈大山！你別不識好歹！”
    沈大山冷哼一聲，“我可沒忘了，當初我去大姐家借銀子，大姐可是一文錢都沒借給我，還說讓我以後不要再登門，這些事難道大姐都忘了嗎！”
    “你……”沈氏緩了緩，才換了副笑臉繼續道，“大山啊，當初是大姐不對，大姐當時也難啊，要不然也不會不借給你。”
    “大姐難不難我是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走了以後，郭家接著又買了兩畝田地。”
    沈氏被沈大山這一句話堵得無話可說，偏偏所有人都在埋頭吃飯，沒有人給她找個台階下。
    “我吃飽了，大姐要是不想吃這飯，就早點去歇著吧。西屋已經收拾好了，住一晚上明早就早些回去吧。”
    沈氏氣呼呼地放下筷子，起身往西屋走去，“真是不識好歹……我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還不是為了你們！”
    一家人吃完飯，各自回屋去了。
    沈大山和張氏去了沈安安那邊，沈安安已經做好飯等著他們了。
    見爹娘過來，沈安安連忙將人迎進屋裏。
    “大哥二哥那邊怎麽樣了？”
    張氏笑著看了沈安安一眼，“放心吧，你大嫂和二嫂已經偷偷拿著東西上自己那屋吃去了。”
    “這主意是你出的？”
    沈安安點頭，“她這種人不就是想占便宜嗎，讓她什麽便宜也占不到，她自然就待不下去了。”
    一家人又說了些話，沈大山和張氏吃完飯，沈安安最後又交代了沈大山幾句，兩口子就趕緊離開了。
    不能出去太久，怕沈氏會起疑。
    沈氏今天晚上根本沒吃什麽東西，這會肚子餓的難受。
    郭小雨也吃的不多，幸好她在沈安安家拿了幾塊點心，借口上茅廁把點心給吃了。
    沈氏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起來一看，李采霞準備的又是野菜糊糊。
    沈氏連動都沒動，“我今兒去安安那邊看看，小雨是個手腳麻利的，看看那邊有什麽忙能幫一幫。”
    說完，也不等沈大山說什麽，已經帶著小雨出門了。
    沈氏牽著小雨的手，兩人來到沈安安的青磚大瓦房前，上去敲門，門上有個窗口，從裏麵探出個腦袋來，沈氏並不認識，“把門打開。”
    張翠翠卻沒有開門，“家裏正做豆腐呢，你不方便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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