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花看到張氏端來的東西就想撇嘴，兩碗粥，一碟子鹹菜，臉立刻拉得老長。
    但她昨天確實喝多了，也不好發作，隻得憋了一肚子火接過碗。
    張氏放下東西就準備離開，卻被沈翠花攔住。
    “大山媳婦，你先別急著走，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張氏站在原地，看著不住揉額頭的沈翠花，“什麽事？”
    沈翠花昨天實在是喝多了，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提過小雨的事。
    不過這也無所謂，她再重新提一次也就是了。
    他們家小雨這麽好，沈家又是她的娘家，隻要她說一聲，他們能有什麽不樂意的。
    “你看我們家小雨，出落的這麽水靈。長平那孩子也不小了，兩人年紀相當，我看他們兩個挺合適的，你說是吧？”
    郭小雨聽到沈翠花這麽直截了當開口，不由臉色一紅，奶也真是的，她還在這裏呢，怎麽當著她的麵就說了。
    郭小雨一臉羞澀地低下頭，“奶你們聊，我先出去。”
    “你在這就行，你是個懂事的，這種事奶也沒打算瞞你。”
    聽到沈翠花這麽說，郭小雨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
    她羞澀地抬頭，卻看到了張氏那震驚的目光。
    那目光裏沒有她預想中的欣喜和熱情，而是……難以置信？
    她忍不住蹙眉，這怎麽和她想象的樣子不一樣？
    沈翠花見張氏半天沒說話，臉上也露出了不悅之色。
    她願意將郭小雨嫁給沈長平，那是她看得起沈家。
    “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你回去和大山好好商量商量，也給大福打個招呼。聘禮我們這邊也不多要，二十兩銀子就成，再要一隻金釵和一對金鐲，這要求不過分吧？”
    張氏真是佩服沈翠花自說自話的本事，他們有什麽臉問他們要這麽多東西？
    哪家娶媳婦會給這麽多聘禮？
    要是村裏人成親都按這個規矩來，那全村的小夥子都打光棍去吧。
    “大姑子，小雨是很好，可是我們家長平配不上她，也拿不出這麽多的聘禮。”
    前半句沈翠花聽著順耳，怎麽後半句就變了味道？
    “什麽叫你們拿不出這麽多的聘禮。張氏我可告訴你，你別在這裏忽悠我！我可是聽說了，安安她前段時間光是賣西瓜就賣了不少銀子，怎麽說也得掙了幾百兩銀子了吧，就算你們沒有，問她要她還能不給？”
    張氏被沈翠花的無恥言論給氣笑了，合著這 沈翠花不從她閨女身上薅下羊毛來不罷休是吧？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是被沈翠花欺壓了這麽多年的張氏，“我閨女有那是我閨女自己的，和我沒有關係，和你更沒有關係。你少跑到我這裏來找我閨女的麻煩，我不怕實話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欺負我閨女！”
    沈翠花看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張氏，先是詫異，後是憤怒。
    “你在這裏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欺負你閨女了！我們現在談的是聘禮！誰家娶媳婦不給聘禮的，你們難道想空手套白狼不成，這件事不管怎麽樣，說出去你一定沒理！”
    張氏冷笑一聲，“我可沒答應這親事。”
    郭小雨原本看兩人爭吵，心裏就有些不安，這下好了，她的好親事就要被吵沒了。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悄悄拉了拉沈翠花的衣袖。
    沈翠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對著張氏厲聲喝道，“沈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去把沈大山給我叫來，我要和他談，你這樣的媳婦還留著幹什麽，直接休了了事！”
    “我的意思就是沈大山的意思，你叫誰來都沒用，你莫不是忘了，昨天守著全村的人說過的話？”
    張氏的話一出口，沈翠花明顯愣了一下。
    郭下雨當時全部注意力都在沈長平身上，根本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
    她也看向沈翠花，沈翠花隻記得自己確實說過什麽話，還引得周圍的人一片恭維。
    可是她到底說了什麽，她自己怎麽半點印象都沒有？
    張氏也不賣關子，直接將話講了出來，“你可是在席上說了，村裏的泥腿子你一個都看不上，你要在鎮上給小雨找個好的。這話全村人都是聽到了的。”
    此話一出，劈了郭小雨一個外焦裏嫩。
    奶她到底在幹什麽，怎麽什麽心裏話都往外說！
    他們的確看不上村裏的泥腿子，一心想嫁鎮上。
    可是鎮上除了去給富戶當小妾，根本沒有好人家願意娶她。
    否則她也不可能拖到十七歲的年紀還沒嫁出去。
    眼看著沈家發達了，他們才再次打起了沈家的主意。
    可是奶她竟然當著全村人的麵說她看不上泥腿子，那她以後連嫁進村裏的路都給斷了。
    沈翠花此時也白了臉，可當時是酒意上頭，當時還覺得揚眉吐氣，“長平不算泥腿子，他是念書的……配我們家小雨正好。”
    郭小雨連連點頭，隻要他們願意讓她嫁過來，她一定做個好兒媳。
    張氏卻沒有如這兩人的意，“我們家長平現在還沒有功名，隻能算是個泥腿子。還有，不僅她是泥腿子，我們沈家所有人都算是泥腿子，你們既然這麽看不上泥腿子，那你們吃完飯還是趕緊離開吧，免得你們看了我們心裏犯膈應。”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這是想趕我們走不成！這裏是我的娘家，我想來便來，我看誰敢攔我！”
    “你們走不走隨意，我們這些泥腿子都要下地幹活去了，沒工夫和你在這裏閑聊。”
    說完，也不等沈翠花回話，大步離開了老宅。
    沈翠花氣得站在院子裏破口大罵，可是老宅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大房都去豆腐作坊上工去了，二房也去了鎮上賣涼皮，隻剩了他們祖孫兩個，罵了半天根本沒人理會。
    郭小雨此時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想起屋裏桌子上的粥。
    “奶，你先歇歇吧，咱們先進屋吃點東西。”
    “吃吃吃! 都什麽時候了還吃！走，咱們去找他們，今兒我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