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過節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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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廣益此時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此刻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這幾天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那點子威信,在他同意蘇老頭所有條件的那一刻,轟然崩塌!
大家對他隻剩下了鄙夷和壓抑的怨氣。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陳廣益所料,甚至是更糟。
隔天,來上工的人一個不少,但整個工地的氣氛卻徹底變了。
吆喝聲稀稀拉拉,有氣無力。
搬磚砌牆的動作明顯拖遝,大家一下子都開始在這裏磨洋工。
陳廣益強打起精神,幾次三番提高嗓門催促,讓大家抓緊時間,月底要完工。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幾張木然的臉和更加拖拉的動作。
大家心裏都清楚,陳廣益自己都不按規矩辦事,連自己的老丈人偷東西、吃白食都不管,又憑什麽要他們對他言聽計從?
你自己都沒理,又憑什麽要求我們為你賣力?
更讓陳廣益焦頭爛額的是,錢杏花也帶著兒子過來了。
她帶著大兒子陳光耀理直氣壯出現在了工地做飯的地方。
她拉著孩子就往打飯的隊伍裏擠,“讓開點!沒看到有孩子啊!”
她的嗓門不小,眾人都吃驚地往她身上看來,在看到她是沈家人之後,心中了然。
陳廣益這是要將家裏人都帶到工地上吃飯啊!
錢杏花其實還真不是陳廣益叫來的,她是看到了蘇家人來工地上吃飯。
既然連蘇家那幫無賴都能天天過來白吃白喝,憑什麽她這個本家人不能來?
她的心裏一直窩著火,她的小兒子眼看著一天天不好,陳廣益卻始終不肯拿出銀子來救命,心腸簡直是爛透了!
既然他無情無義,他做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
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
她恨恨地想著,他們不給她銀子給孩子看病,卻有銀子天天給蘇晚棠開小灶!
誰還沒懷過孩子,難道蘇晚棠肚子裏的是個金疙瘩不成?
錢杏花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僅要吃,還要敞開肚皮了吃,反正丟的是陳廣益對臉!
陳廣德也在工地上幹活,看到老婆孩子過來吃飯,什麽話也沒說。
他覺得媳婦做得沒錯,大哥讓老丈人一家又吃又拿,那自己家吃點工地的飯怎麽了?
錢杏花吃完了飯,和陳光耀兩人,搬了好多青磚回家,他們拿青磚可不是為了蓋房子,她要拿去賣,能賣一點是一點!
轉眼中秋到了,陳家村的工地上愁雲慘淡。
陳廣益看著進度明顯滯後、人心渙散的工地,隻覺得嘴裏一陣陣發苦,一點過節的心思都沒有。
徐東家給的完工期限是在月底,可照眼下這磨洋工的狀態,月底怎麽可能完工?
巨大的壓力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那輪圓滿的明月掛在天上,在他眼裏沒有任何喜氣,反而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與陳廣益的愁雲慘淡截然相反,沈家小院裏,此刻正洋溢著濃濃的中秋喜慶。
沈安安的心情極好,她提前好幾天就去采買了中秋節的美食。
一筐肥美的河蟹,還有縣城老字號的板鴨、各色精致的月餅點心、時令瓜果也買了不少,最後還買了幾壇子醇香的老酒。
家裏多了下人,沈安安這次徹底當了甩手掌櫃。
張氏也隻是笑嗬嗬地指揮著下人洗切烹炸,灶房裏熱氣騰騰,鍋鏟叮當,濃鬱的香氣順著門縫飄散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沈家大房和二房的人也都早早過來了,小院裏擺了兩張八仙桌,才勉強坐得下滿滿當當一大家子人。
李采霞今日穿了件嶄新的湖藍色細棉布長裙,襯得她膚色都白皙了幾分。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挽了個利落的圓髻,斜插一支樣式簡潔的素銀簪子。手腕上一隻分量不輕的銀鐲隨著她的走動偶爾露了出來。
她想上去幫忙做飯,被張氏笑著攔了下來,“今兒說好了,咱們都不用動手,坐著等吃就行!”
沈巧月亭亭玉立站在李采霞身邊,她也出落得越發水靈標致。一身鵝黃色新衣,襯得小臉白皙紅潤,氣色極好。頭上還戴了朵新鮮的粉色絨花,眉眼彎彎,帶著少女特有的明媚,看上去很是討喜。
這幅景象落在王春麗的眼裏,隻覺得格外刺眼。
她身上還是穿著那身半舊的細布衣裳,雖然沒有補丁,卻也洗得有些泛白,袖口和領口處磨損的痕跡清晰可見。手腕上空蕩蕩的,別說銀鐲,連根紅繩都沒有。全身上下,一件像樣的首飾都無。
再看看大嫂身上那嶄新的衣裳,手腕上晃得人眼暈的大銀鐲子,心裏那股酸水就止不住往上冒。
這就是差距,他們兩家的差距現在是越來越大了!
她甚至會覺得,自己站在這娘倆旁邊,就像個伺候人都粗使婆子!
同樣是沈家人,他們當初難道沒有出手幫過她嗎?
為什麽現在要這麽區別對待他們?!
沈安安對大房簡直是有求必應,想要什麽活計就給什麽活計,連沈巧月那個丫頭片子,都能進霓裳坊!
可是她是怎麽對他們二房的?
想進作坊都進不去,霓裳坊那樣幹淨體麵的活計更是不可能給!就隻給了自己家一個種地的活計,怎麽著,就這麽看不起他們二房?
覺得他們隻配當一輩子泥腿子,不配上桌吃飯是吧?
大房的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他們就活該土裏刨食?
王春麗越想越憋屈,嘴角勉強向上扯著,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長平長順和常樂兄弟幾個也都放了假,穿著幹淨的學子衫,言談舉止間多了幾分書卷氣。
常歡、常喜、巧月姐妹幾個圍著幾個男孩問東問西,女孩們清脆的笑聲和男孩們爽朗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給這團圓的節日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最高興的莫過於沈大山了。
他端坐在主位上,看著滿院的人,兒子媳婦,孫子孫女,閨女也在身邊,臉上是藏不住的欣慰笑容。
他端起手裏的酒杯,感慨萬千,“真好!以前啊,是窮,大家夥兒都在一個鍋裏攪勺子,可心裏也發愁,沒個盼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