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陣子，燕落月成天腳不沾地，於是不出意外，又開始饞塵閻居的點心了。
    最近楚閻不知是閑得慌沒事做，還是真的喜歡研究吃食，發明了好幾種點心，玫瑰餅，桃花酥，讓燕落月十分嘴饞。
    可塵閻居的茶點，算得上全京都最貴的吃食了，讓燕落月經常隻能望梅止渴。
    真不是她摳，雖然她現在並不缺錢，可要養著無回閣這麽大的攤子，沒點積蓄可不行。
    於是，燕落月決定，能蹭一點是一點。
    最近她時不時就會去塵閻居晃悠一趟，十分幸運，每次都能蹭上剛出爐的新品，讓她最近的心情好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天使和毒姬他們經常給她傳信，說今天李叔和燕日又念叨她了！天天出去瞎逛，閣內的事務全丟給他們！
    燕落月閉上眼睛，每次都裝不知道。
    如果楚閻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說：不是你的幸運，而是我的蓄謀已久。
    “顧將軍最近找了我，說希望我給你傳個信，他想和你見一麵。”
    “顧將軍？哪個顧將軍啊？”
    說著燕落月的手又伸向了下一盤點心。
    楚閻眼疾手快，將盤子端走。
    “你說哪個？顧琛！鎮國將軍的孫子顧琛！”
    燕落月一愣，眨了眨眼。
    “他找我？不對，他怎麽知道我們私下有聯係的？”
    “蕭陽說上次在北境大營，他叫了書生的名字，被顧琛聽到了。所以……”
    燕落月這才想起了上次救書生的場景。
    “這樣啊。還是不對，他要見我可以去無回亭傳信啊！為什麽拐著彎找了你？”
    “他去了，但你根本沒理他！”
    燕落月瞪眼剛想反駁，突然想起前幾天李昶的確跟她說過，有幾個京中官員想見她。
    她當時急著去看燕衡，就沒放在心上。
    好吧，的確是自己的問題，她承認了。
    “他要見我？顧家軍……”
    燕落月在心中快速思考著顧琛約見她的目的，顧家軍倒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就是不知道顧琛對軍中的掌控如何了！
    有見頭！
    燕落月很快做了決定。
    一天後，無回亭待客密室，顧琛穿著一身黑色帶兜帽的外袍，十分神秘。
    他慢慢放下兜帽，看見剛剛進來的女子，劍眉微挑。
    燕落月一身白色束腰騎裝，烏絲高高束起，身姿纖細卻十分挺拔，跟北境大營那天的氛圍完全不同。
    但和他第一次見她一樣，長相略普通，跟她渾身的氣場絲毫不匹配。
    “燕閣主，好久不見。”
    顧琛見燕落月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於是先出了聲。
    “顧將軍，別來無恙啊！”
    燕落月輕輕歪頭，似是在打量著他。
    “穿的這麽嚴實，怎麽？跟我見麵如此見不得人嗎？”
    “額，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顧家現在比較敏感，被別人知道可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你明知道會有麻煩，還是來見我的原因，是什麽呢？”
    燕落月一甩馬尾，鎮定自若的看著他。
    “燕閣主，從北境回來後，我想了很久。
    無回閣現在支持的皇子，是七皇子吧！”
    顧琛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在試探燕落月。
    “所以呢？”
    燕落月手一揮，將無回劍放在了桌上。
    “所以，顧家想要分一杯羹，扶持七皇子上位，燕閣主覺得，怎麽樣？”
    顧琛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把閃著冷光的長劍，沒有廢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嗬，這是你說想扶，就能扶的嗎？
    不是所有人都和二皇子還有八皇子一樣，想要你的兵權。”
    顧琛沒想到燕落月說話會這麽衝，緊盯著她的雙眼。
    “顧將軍，我很好奇，顧家為什麽選了七皇子？”
    顧琛沉默不語，微垂眼眸，臉上竟有些懷念和遺憾。
    “不瞞燕閣主，這是我祖父鎮國將軍顧磊的遺願。
    當初祖父與北狄交戰，凱旋歸來，本來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但沒過多久，京中就有謠言，說顧家功高震主，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祖父當時沒有放在心上，覺得隻要顧家鐵血忠誠，問心無愧即可。”
    “嗬，問心無愧，現在想來都是胡扯！祖父還是太相信當初與先皇共同打天下的情誼了！
    有哪個帝王能忍受功臣名將掌握20萬大軍，在軍中的威望比自己還高的？
    為人臣子，永遠都要小心翼翼！
    這是我顧家在經曆低穀時唯一學到的東西。”
    顧琛表麵仍舊是那樣平靜，可說出的話卻又不那麽平靜。
    “很快，先皇沒能頂住貪官汙吏讒言的誘惑，找了一個稱不上是理由的理由，收了顧家的兵權，拿回了兵符。
    可他們還是不想放過我顧家，將士們也替顧家感到不值，軍心不穩，惹怒了先皇。
    我顧家被連根拔起，要不是我是二房庶子，躲過一劫，估計燕閣主今天也見不到我了。”
    “祖父曾在七皇子小時候見過他一麵，說他善良純孝，沉著穩重，是個好苗子。
    於是臨死之前，將我們一眾小輩叫到麵前，囑咐我們，若是能幸存，要重建顧家輝煌，就將七皇子扶上皇位。”
    燕落月抓住了顧琛話中的關鍵。
    “所以，顧將軍支持七皇子，是為了顧家？還是為了大曆的百姓？”
    顧琛被她問的一愣，有些無措。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你想扶七皇子上位。
    是為了你顧家，世家的榮耀，不用擔心今後卸磨殺驢。
    還是為了七皇子的心懷百姓，大曆能越來越好。
    這兩個目的，有很大的區別，顧將軍！”
    顧琛明白了燕落月的意思，頓時沉默不語。
    “顧將軍，如果你為了第一種，那我無回閣和你並不是同路人。
    當然，你可以親自去找七皇子談，他答不答應你，我不會幹涉。”
    顧琛看著眼前的女子，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今天的談判會是這樣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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