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替天行道

字數:5060   加入書籤

A+A-


    殿外忽起琵琶聲,如絲如縷,纏綿悱惻地滲入滿室YIN靡。
    大皇子懶懶掀眸:“何人彈曲?”
    身側美姬嬌聲應答:“是新獻上的歌女,專程為殿下解悶的。”
    “帶進來。”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給本王的愛妃也助助興。”
    珠簾輕響,一道素白身影赤足踏入。
    燭火下,那女子纖足如雪,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待她抬首 ——
    杏眼含春,唇若塗朱,偏生帶著幾分怯生生的媚態。
    大皇子眼底暗火驟燃,拍了拍膝頭:“過來。”
    身旁美姬咬牙退開,琵琶女便如柔若無骨的貓兒,乖順偎進他懷中。
    “呦,還是個小野貓呢!有幾分情趣。” 大皇子指尖輕佻地摩挲著琵琶女的下頜,“叫什麽名兒?”
    琵琶女眼波流轉,朱唇輕啟:“奴家名喚 ——”
    “要你命。”
    話音未落,她發間銀簪已如毒蛇吐信,寒光一閃。
    “噗嗤!”
    簪尖深深沒入大皇子左眼,鮮血頓時如泉湧出!
    “啊 ——!!”
    大皇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雙手捂眼踉蹌後退。那琵琶女卻已靈巧翻身,足尖一點躍出三丈遠。
    “第一個錯 —— 毒簪入眼太慢。”
    蒼老沙啞的嗓音突然從殿梁上炸響,眾人驚惶抬頭,隻見一個灰袍老者倒懸金梁,手中寒星連閃!
    “咻咻咻 ——”
    透骨釘破空而來,精準貫穿殿內人的咽喉。
    琵琶女指間銀簪寒光再閃!
    簪尖刺入大皇子咽喉三寸,血線飆濺。
    大皇子竟獰笑著反手拔出銀簪,喉間血洞汩汩湧血,卻仍踉蹌站立:“賤人……!來人啊!來人啊!”
    梁上老者暴喝如雷:“第二個錯,你慌什麽!”
    琵琶女眸中血色暴漲,旋身一記掃腿將正在大喊的大皇子踹翻在地。
    玉膝壓住他胸膛,簪尖抵著先前血洞狠狠貫入。
    “嗤!”
    這次她擰腕旋簪,鋒刃在喉骨間剮出碎肉。
    待拔出時,大皇子已如瀕死魚般抽搐,喉間豁開銅錢大的血窟窿。
    那老頭子又說道:“第三個錯,簪子淺了半寸。”
    “聒噪!” 琵琶女眼風如刃,冷冷掃向老者。
    老者卻嗤笑一聲,枯瘦的手指撚著胡須:“嘖嘖,小丫頭翻臉比翻書還快。拿金子求老夫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故意拖長聲調,渾濁的眼珠裏閃著精光:“怎麽?現在嫌老頭子話多了?”
    這老頭是江湖上隱閣的閣主。
    隱閣是專精刺殺與易容的頂尖殺手組織,隻要酬金足夠,鮮有他們辦不到的差事。
    然而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不涉皇權爭鬥,不染指皇家性命。
    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也都是有腦子的,一旦觸怒朝廷,皇帝一道聖旨便能讓他們無處容身。
    那日,蘇清瀾押著三車金錠尋至隱閣據點 —— 一家看似尋常的打鐵鋪,要隱閣處置了當今皇子。
    這筆買賣讓隱閣眾人陷入了兩難。
    但是那黃燦燦的金子也確實誘人!
    閣主最終想出了折中之策:由他親自帶人剿滅大皇子府上的護衛,同時 “指點” 蘇清瀾手刃仇人。
    如此,既未違背不殺皇族的鐵律 —— 畢竟致命一擊出自蘇清瀾之手,又讓那三車晃眼的金錠落了袋。
    不過片刻光景,大皇子寢殿內已無活口,那些美姬嬌娘、侍衛隨從,盡數倒在血泊之中。
    琵琶女垂眸看著手中染血的銀簪,簪尖猶自滴落猩紅。
    大皇子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掐著自己咽喉的傷口,卻止不住鮮血噴湧。
    一雙驚恐的眸子越來越大,然後倒在血泊裏,死寂一片。
    沈如煙蜷縮在紫檀案幾下,金線繡鳳的裙擺浸在血泊裏。
    老者枯爪一探,硬生生將她從桌底拖出。
    沈如煙受了驚嚇,滿屋子都是血腥,滿屋子都是瞪大的死人眼!
    “啊 ——”
    沈如煙的尖叫聲在死寂的府邸中回蕩,卻再無人應答 —— 大皇子府上,已無一個活口。
    琵琶女冷眼掃過癱軟在地的沈如煙,說道:“這個,暫且先活著。”
    沈如煙驚恐地看著琵琶女:“你們…… 是沈家人嗎?” 她顫抖著扯著琵琶女的袖子,“是父親派來救我的嗎?”
    琵琶女腳步微頓,沒有回答,隻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轉身走了出去。
    妖風卷著砂礫呼嘯而過,刮得人臉如刀割。
    這般天氣,連最勤快的商販也縮在屋裏溫酒,街上隻剩個誤了時辰的醉更夫,裹緊破襖踉蹌前行。
    打更的老漢頂著呼嘯的北風,步履蹣跚地走在空蕩的街道上。
    行至大皇子府前,那扇平日緊閉的朱漆大門竟被狂風吹開了一道縫隙。
    老漢不由得停下腳步,渾濁的老眼透過門縫張望。
    奇怪,今日府前竟不見一個護衛。
    要知往日裏,這些凶神惡煞的侍衛最是跋扈,沒少嗬斥他這個更夫。
    “怪事……” 老漢喃喃自語,卻又立即搖頭,加快腳步離開。
    狂風裹著砂石,將朱漆大門吹得哐當作響。
    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 “哢滋” 聲,時而洞開,時而緊閉。
    打更老漢鬼使神差地折返回來,枯瘦的身影釘在石階前。
    晨光漸起,街上陸續有了人聲,賣炊餅的王二瞧見他,遠遠吆喝:“行三,杵那兒當門神呢?”
    這一聲驚得他渾身一顫。
    太靜了!
    任狂風如何嘶吼,府內竟無半點人聲犬吠。
    整座府邸像被抽幹了生氣,隻餘死寂在風中發酵……
    行三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上前兩步,湊近那黑洞洞的門縫。
    “嘔!”
    濃重的血腥味如實質般撞上麵門,熏得他踉蹌後退。
    老更夫一咬牙,雙手抵上朱漆大門,猛地一推。
    “啊!!!”
    慘叫聲撕破清晨。街邊商販們驚愕轉頭,隻見行三跌坐在地,褲襠已濕了一片。
    晨光穿透洞開的府門,將地獄般的景象照得纖毫畢現:青石地磚上,幹涸的血漬如潑墨畫般猙獰;幾具新鮮屍首仍在汩汩冒血,熱氣在冷風中凝成血霧。
    “殺…… 殺人了!!”
    大皇子府遭人血洗,闔府上下無一活口。
    從府中侍衛到內院姬妾,乃至看門犬、籠中鳥,皆被屠戮殆盡。
    現場血跡斑駁,屍橫遍地,顯見行凶者手段狠辣,對大皇子懷有深仇大恨。
    另外,官兵搜查大皇子府時,在密室中發現了一座規模駭人的兵器庫:寒光凜冽的利劍、精鐵打造的彎弓整齊排列,還有大量的脊翼箭。
    更令人心驚的是,兵器庫暗格裏還藏著邊關布防圖,重要隘口均用朱砂標注。
    “這哪是皇子府?分明是zao反大營!” 大理寺卿明璟驚得頭皮發麻,趕緊把事情如實上報!
    一時間,汴京流言驟起。
    “難怪被滅門,這是有人替天行道啊!”
    汴京茶肆裏,說書人已編出新段子 ——《貪心不足蛇吞象,謀逆皇子終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