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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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棚的迎春藤剛爬滿魔尊殿的回廊,北境就傳來急報——龍族太子在黑鬆林遇襲,被魔族巡邏兵誤當成天界奸細,打落冰潭,如今氣息奄奄。
    “龍族?”靈汐正給新栽的睡蓮澆水,聞言愣了愣,“他們不是三百年前就封了東海,再不過問兩界事嗎?”
    江晚寧捧著藥箱從外麵進來,琉璃盞在她掌心泛著微光:“聽說老龍王病重,太子是偷偷出來尋‘還魂草’的,偏巧遇上巡邏兵換防,言語不和就動了手。”她擦了擦藥箱上的冰碴,“人在偏殿,渾身是傷,我實在壓不住他體內的寒毒。”
    靈汐放下水壺:“我去看看。”
    偏殿裏寒氣森森,龍太子躺在石榻上,銀白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頸間,眉心凝著一團青氣。他的龍鱗被鈍器敲碎了好幾片,傷口處結著冰碴,顯然是冰潭的寒氣入了骨。
    “他的內丹受損,尋常藥石沒用。”江晚寧正用靈力給他續命,額上已滲了薄汗,“得用你的靈血溫養,可……”
    “試試吧。”靈汐卷起衣袖,指尖的靈血剛要滴落,榻上的龍太子突然睜開眼。那是雙極漂亮的金瞳,此刻卻淬著冰,看見靈汐的瞬間,猛地揮掌拍來:“天界的人?!”
    “小心!”江晚寧將靈汐往身後一拉,自己硬生生受了他一掌,悶哼一聲退了兩步。
    靈汐連忙扶住她,見她唇角溢出血絲,眼底瞬間燃起怒意:“我們是來救你,不是害你!”
    龍太子這才看清靈汐裙角的鈴蘭圖騰,又瞥見江晚寧掌心的琉璃盞,這才鬆了手,卻仍戒備地盯著靈汐:“你是……蠻荒那位花仙?”
    “是。”靈汐懶得跟他計較,指尖凝出靈霧覆在他傷口上,“你的寒毒已侵入心脈,再鬧下去,神仙也救不了。”
    靈霧觸到傷口,冰碴瞬間融化,龍太子卻突然渾身一顫,金瞳裏閃過奇異的光。他看著靈汐專注的側臉,看著她指尖流淌的金光,突然喃喃道:“像……真像……”
    “像什麽?”江晚寧皺眉,給他喂下一粒護心丹。
    龍太子卻不答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靈汐,直到她收回手,才突然抓住她的腕子,力道大得嚇人:“你跟瑤池的‘鈴蘭仙’是什麽關係?”
    靈汐心頭一震——那是母親的封號,除了蘭姨,幾乎沒人知道。
    “放手!”玄淵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黑袍帶著寒風卷進來,一把將靈汐拽到身後,星隕蠱鼎在半空發出嗡鳴,“龍族的太子,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龍太子被他的氣勢逼得鬆開手,卻仍不死心:“她的靈血……跟鈴蘭仙一模一樣!當年若不是她舍身護東海,龍族早就被天君滅了!”
    靈汐這才明白,母親當年不僅護了她,還救過龍族。她看著龍太子激動的神色,突然道:“她是我母親。”
    龍太子的金瞳驟然收縮,猛地從榻上坐起,不顧傷口崩裂,竟對著靈汐深深一揖:“晚輩敖軒,謝仙子救命之恩,更謝鈴蘭仙當年舍命之情!”
    這場風波總算平息,敖軒的傷勢在靈血與靈藥的調養下漸漸好轉。可不知從何時起,江晚寧發現,這位龍太子看靈汐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他會偷偷采來東海的珊瑚花放在靈汐窗台上,會纏著靈汐問瑤池的舊事,甚至在靈汐給玄淵縫補黑袍時,站在廊下看了整整一個時辰,眼底的光複雜得讓人心驚。
    “他不對勁。”江晚寧將一碗安神湯遞給靈汐,壓低聲音,“昨日我去送藥,聽見他對著珊瑚花說……要帶‘鈴蘭的延續’回東海。”
    靈汐握著湯碗的手頓了頓,珊瑚花在窗台上開得正豔,卻讓她莫名想起幽冥淵的噬魂霧——有些溫柔的表象下,藏著不為人知的執念。
    恰在此時,敖軒捧著個錦盒走進來,金瞳在看到靈汐時亮了亮:“靈汐仙子,這是東海的‘凝魂珠’,能溫養識海,對你上次焚心石留下的傷有好處。”
    錦盒打開的瞬間,珠子突然射出一道紅光,直刺靈汐眉心!江晚寧反應極快,琉璃盞猛地扣在珠子上,紅光撞在盞壁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敖軒!你做什麽?!”江晚寧的聲音帶著怒意,掌心的琉璃盞已裂了道縫。
    敖軒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金瞳裏翻湧著偏執的光:“鈴蘭仙當年為了護東海而死,她的血脈理當由龍族守護!你跟玄淵在一起,隻會重蹈她的覆轍!跟我回東海,我會用龍族百年修為護你周全!”
    他竟將對鈴蘭仙的感激,扭曲成了占有靈汐的執念。
    靈汐看著他瘋狂的神色,突然覺得悲哀:“我母親舍命,是為了讓我們自由活,不是為了被誰‘守護’成囚籠裏的花。”
    玄淵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門,星隕蠱鼎的幽光鎖定敖軒:“看來你的傷,好得太徹底了。”
    敖軒卻猛地祭出龍鱗盾,盾麵映出東海的波濤:“我今日一定要帶她走!為了鈴蘭仙,也為了……”他的目光落在靈汐臉上,帶著近乎病態的狂熱,“隻有龍族才配擁有這樣的血脈!”
    江晚寧將靈汐護在身後,琉璃盞雖裂,卻仍泛著清光:“你以為憑你能勝過魔尊?”
    “未必。”敖軒突然冷笑一聲,盾麵的波濤裏浮出無數冰錐,“我早已傳信回東海,三日後,龍族大軍會在黑鬆林接應。到時候,別說一個魔尊,就是天界新君來了,也攔不住我!”
    他竟為了帶走靈汐,不惜動用龍族兵力,要與蠻荒開戰。
    靈汐看著盾麵反射的冰錐寒光,突然想起母親留在焚心石上的眼神——真正的守護,從不是強行占有,而是尊重與成全。
    “你救不了我,也帶不走我。”靈汐從江晚寧身後走出,指尖的靈血在陽光下泛出金芒,“就像你不懂我母親的犧牲,也不懂我與玄淵的相守。”
    敖軒的金瞳瞬間赤紅,龍鱗盾猛地朝靈汐壓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玄淵的星隕蠱鼎驟然擴大,將冰錐撞得粉碎。江晚寧趁機祭出最後的靈力,琉璃盞的清光如網般罩住敖軒:“靈汐,快走!我攔著他!”
    偏殿的打鬥聲驚動了整個魔尊殿,靈汐看著江晚寧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玄淵與敖軒纏鬥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平靜的日子下,總藏著新的風浪,而她能做的,從來不是逃避,而是並肩麵對。
    暖棚的迎春藤被打鬥的氣浪震得簌簌作響,卻有一朵新的花苞,在風裏悄悄挺起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