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用內丹傷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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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的寒氣尚未散盡,敖軒的氣息已微弱如風中殘燭。靈汐的靈血雖暫時護住了他的心脈,但龍族內丹碎裂的反噬,正一點點蠶食他的生機。
“得用‘聚靈陣’。”江晚寧忍著肩傷,在地上畫出繁複的陣紋,“蕭承昀,你去取北境的‘地心火’,我用琉璃盞聚靈,靈汐,你的血引是陣眼,不能斷。”
蕭承昀應聲而去,玄淵則守在陣外,星隕蠱鼎懸在半空,擋住從破洞灌進來的寒風。靈汐指尖的血珠不斷滴落,融入陣紋,與江晚寧的靈力交織成一張金光網,緩緩覆在敖軒身上。
“他不值得。”玄淵看著她蒼白的臉,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靈汐搖搖頭,血珠滴得更急了:“他錯了,卻罪不至死。何況……看在母親的麵子上。”
三日後,聚靈陣的金光漸漸淡去,敖軒總算睜開了眼,隻是金瞳裏沒了往日的偏執,隻剩一片空茫。他剛要開口,殿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黑鬆林方向卷起滔天巨浪,連蠻荒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靛藍色。
“是龍王來了。”江晚寧握緊了琉璃盞,“看來敖軒的信,還是沒攔住他們。”
玄淵的星隕蠱鼎發出嗡鳴,廣場上的魔族瞬間集結,刀光劍影在陽光下閃成一片。靈汐看著窗外翻湧的巨浪,突然對敖軒道:“你自己做的事,該自己擔著。”
敖軒沉默著起身,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往外走,龍鱗在陽光下泛著暗淡的光。
廣場上,老龍王拄著珊瑚杖,銀白的龍須在風中怒張。他身後的龍族戰士個個手持三叉戟,巨浪拍打著蠻荒的邊界,將剛長出新苗的土地又淹了一片。
“玄淵!交出我兒!”老龍王的聲音震得廣場的石板發顫,“否則今日,我便讓蠻荒化作東海的一部分!”
“龍王好大的口氣。”蕭承昀的逆鱗劍出鞘,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令郎強搶尊後,還想挑起兩界戰火,我們沒把他挫骨揚灰,已是給足了龍族麵子!”
“放肆!”老龍王的珊瑚杖往地上一頓,巨浪中浮出無數冰棺,裏麵躺著的竟是三百年前戰死的龍族士兵,“當年若不是鈴蘭仙,這些孩子怎會屍骨無存?我兒不過是想報恩,何錯之有?”
“報恩?”江晚寧走上前,琉璃盞在她掌心旋轉,映出敖軒綁架靈汐的畫麵,“用龍族大軍威脅?用內丹傷人性命?這就是龍王教的報恩之道?”
冰棺裏的士兵虛影在畫麵中微微晃動,像是在質疑。老龍王的臉色變了變,卻仍梗著脖子:“我兒是太子,就算有錯,也該由龍族處置!”
“他在蠻荒犯的事,自然要按蠻荒的規矩辦。”玄淵將靈汐護在身後,星隕蠱鼎的幽光與巨浪的藍光在空中對峙,“當年鈴蘭仙護東海,是情分;今日你若敢動蠻荒,便是本分——本尊奉陪到底!”
“你!”老龍王氣得龍須發抖,三叉戟直指靈汐,“還有你!鈴蘭仙的女兒,竟敢助紂為虐,與魔族為伍!”
“龍王可知,是誰用靈血救了令郎?”靈汐從玄淵身後走出,掌心的鈴蘭印記在陽光下泛著金芒,“是誰在焚心石上,看到了鈴蘭仙護東海的真相?你口口聲聲說報恩,卻連她的女兒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清亮,穿透浪濤,落在每個龍族戰士耳中:“我母親護的是蒼生,不是讓龍族用報恩當借口,行綁架之實!今日你若要開戰,便是寒了所有曾被她守護過的人的心!”
老龍王的三叉戟頓在半空,冰棺裏的士兵虛影突然齊齊跪下,對著靈汐的方向叩首——他們認出了那枚鈴蘭印記,是當年鈴蘭仙用仙元為他們療傷時,留在他們眉心的記號。
“父親……”敖軒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是我錯了。”他走到老龍王麵前,緩緩跪下,“我不該執念太深,更不該動用龍族兵力。您要治罪,就治我的罪,與蠻荒無關。”
蕭承昀適時上前一步,將一卷文書遞過去:“這是兩界新擬的盟約,東海若願遵守,過往恩怨一筆勾銷。若不願……”他的逆鱗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寒光,“蠻荒雖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江晚寧也走上前,將一枚療傷丹放在老龍王的珊瑚杖旁:“令郎的傷還需靜養,這丹藥能化去他體內的反噬。至於恩怨,不如像這丹藥一樣,化了,才好。”
老龍王看著冰棺裏叩首的士兵虛影,看著低頭認罪的兒子,又看了看靈汐掌心那枚熟悉的鈴蘭印記,終於重重歎了口氣,將珊瑚杖往地上一頓,巨浪瞬間退去,露出被淹的土地上,正頑強冒出的新綠。
“好。”他撿起那枚療傷丹,聲音裏的怒火消了大半,“但敖軒需在蠻荒麵壁百年,以贖其罪。”
“不必。”靈汐搖頭,“讓他回東海吧,告訴那裏的人,我母親的守護,從來不是枷鎖。”
老龍王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對著靈汐拱手:“多謝仙子寬宥。”他轉身拽起敖軒,龍族戰士們收起三叉戟,隨他們沉入地底,留下的,隻有被海水滋養過的土地,在陽光下泛著濕潤的光。
廣場上的魔族歡呼起來,蕭承昀看著江晚寧肩頭的傷,皺眉道:“回去上藥。”
江晚寧笑著躲開他的手:“這點傷算什麽?倒是你,剛才握劍的手在抖,是不是怕打不過龍族?”
蕭承昀的耳尖微微發紅,轉身就走,卻在廊下放慢了腳步,等她跟上來。
靈汐靠在玄淵懷裏,看著被海水滋潤後更顯翠綠的新苗,突然笑了:“你看,連東海的水,都在幫我們呢。”
玄淵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黑袍上的銀紋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不是水在幫我們,是理,是情,是那些藏在仇恨底下,從未熄滅過的善意。”
暖棚裏,那株金紫交雜的風信子開得正好,像是在印證他的話——再深的矛盾,隻要有一方願意先放下執念,另一方願意伸出手,總能找到化解的可能。而那些化解後的痕跡,會像被海水滋養過的土地,長出更堅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