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桃花簌簌落在溫泉池畔，江晚寧正用木勺攪動藥湯，氤氳熱氣中忽然傳來衣物撕裂的輕響。她慌忙轉身，便見蒸騰水霧裏，蕭承昀原本清瘦的身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月白色中衣寸寸崩裂，古銅色肌理下流轉著暗金紋路，那是蕭氏血脈徹底覺醒的印記。
    \"別看。\"他啞著嗓子偏過頭，可泛紅的耳尖卻出賣了故作鎮定的模樣。江晚寧抿唇輕笑，將浸了冷水的帕子遞過去：\"又不是沒見過。\"指尖擦過他發燙的手背時，蕭承昀突然扣住她手腕，帶著藥香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側：\"現在不一樣。\"
    話音未落，溫泉池轟然炸起水花。蕭承昀身形暴漲至九尺，玄色長發如瀑垂落，額間浮現出與青銅鑰匙同紋的金印。他下意識後退，卻撞得假山碎石簌簌而落。\"對、對不起...\"他手足無措地蜷起手指，明明力能撼山，此刻卻像個闖禍的孩童。
    江晚寧踮腳撫上他眉間金印，溫熱掌心讓蕭承昀渾身緊繃。\"阿昀，這才是完整的你。\"她仰頭望著那雙重新恢複清明的墨瞳，\"就像無妄師叔說的，善惡本就一體。\"指尖劃過他胸膛新愈的劍痕，那裏跳動著的心髒，溫熱而有力。
    蕭承昀喉結滾動，突然單膝跪地。這個曾執掌鎮魔司的少年，此刻卻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晚寧，我以前總覺得...覺得背負詛咒的我不配談情說愛。\"他低頭輕吻她掌心的朱砂痣，\"但當魔氣暴走時，我滿腦子都是...都是還沒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溫泉水突然泛起漣漪，桃花瓣順著他垂落的發梢滑入鎖骨。江晚寧心跳漏了一拍，被他拉著跌坐在寬闊的胸膛前。\"阿昀，你受傷昏迷時，我在鏡淵看到了無數個我們。\"她將臉埋進他肩窩，\"有的互相殘殺，有的形同陌路...可我隻想要現在的你。\"
    蕭承昀猛地將她圈入懷中，力量大得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以後不會有鏡淵，不會有血契。\"他聲音發顫，\"我要帶你回雲棲山，在當年救你的亂葬崗種滿桃樹。春天賞花，冬天烤火...\"話語戛然而止，他忽然翻身將她壓在鋪滿花瓣的青石上。
    江晚寧望著上方放大的俊臉，呼吸變得急促。蕭承昀的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臉頰，在耳畔低語：\"還要生很多很多孩子。\"滾燙的掌心隔著單薄襦裙撫上她後腰，\"像你一樣有雙色瞳孔，像我一樣能喚出佛光...\"
    \"胡說什麽！\"江晚寧掙紮著要起身，卻被他用小臂圈住。蕭承昀低頭咬住她耳垂，含糊道：\"我沒胡說。你在鏡淵用血喚醒我時，先祖記憶裏有記載...蕭氏與聖女結合，誕下的孩子能...\"話未說完，江晚寧已紅著臉捂住他的嘴。
    \"原來恢複力量就是為了耍無賴？\"她佯怒瞪他，卻被蕭承昀反扣住手腕按在身側。少年低頭含住她顫抖的唇，桃花釀般的氣息纏繞舌尖：\"不隻是耍無賴。\"他輾轉親吻著她泛紅的眼角，\"還想告訴你，從你把半塊玉玨塞進我手裏那天起，我就想和你白首偕老。\"
    溫泉池的水汽模糊了視線，江晚寧感受到他掌心熾熱的溫度一路蜿蜒。蕭承昀突然停下動作，額頭抵著她的：\"晚寧，若你不願...\"話音被她主動的親吻打斷，江晚寧環住他的脖頸，在他唇上輕咬：\"傻子，我早就說過，要活一起活。\"
    月光不知何時漫過雕花窗欞，將糾纏的身影鍍上銀邊。蕭承昀捧著她的臉，拇指摩挲著嫣紅的唇瓣：\"晚寧，你知道嗎？在鏡淵看到那些"未來"時，我最怕的不是死亡...\"他聲音低沉如大提琴，\"而是沒能在你身邊，聽你說一句"我心悅你"。\"
    江晚寧的眼眶突然濕潤，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散落的長發垂落如簾，她俯身吻去他眉間的金印：\"阿昀，你昏迷時，我對著你的劍穗發過誓。\"指尖劃過他胸口的心跳處，\"等你醒來，我們就去月老廟補三炷香，再去你說的雲棲山...\"
    \"種桃樹，生寶寶。\"蕭承昀笑著接住她的話，翻身重新占據主導。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輕聲呢喃：\"晚寧，你比所有鏡淵裏的"完美結局"都美好。\"掌心貼著她平坦的小腹，\"這裏會孕育我們的孩子，就像你曾在亂葬崗，孕育了我的新生。\"
    江晚寧靠在他肩頭，聽著有力的心跳聲：\"那阿離的殘魂...\"
    \"已經托無妄師叔的念珠送去轉世了。\"蕭承昀推開雕花木門，將她輕輕放在鋪滿軟綢的榻上，\"他臨走前說，新生的孩子裏，有個眉心長著朱砂痣的...\"話未說完，江晚寧已用吻堵住他的嘴。
    燭火在紗帳外明明滅滅，蕭承昀的手掌撫過她的眉眼，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晚寧，我何其有幸。\"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在無數個注定悲劇的輪回裏，遇見你，愛上你，被你所愛。\"
    \"阿昀...\"江晚寧捧著他的臉，\"以後不許再說這些傻話。\"她主動吻去他嘴角的笑意，\"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要看著孩子長大，要在桃樹下數星星，要...\"
    \"要一輩子。\"蕭承昀打斷她的話，翻身覆上，\"從青絲到白發，從花開到雪落。\"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將所有的愛意都融在這個綿長的吻裏。紗帳緩緩垂下，將旖旎春色都封存在桃花紛飛的夜裏。
    次日清晨，江晚寧在晨光中醒來，身旁早已沒了人影。她披上外衫推開窗，便見庭院裏，恢複正常身形的蕭承昀正對著桃樹喃喃自語：\"要快些長大，明年今日，我就能帶著晚寧來看你們開花了。\"
    \"又在說什麽傻話？\"她笑著從背後環住他。蕭承昀轉身將她圈在懷中，晨光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在和未來的孩子們打招呼。\"他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告訴他們，爹和娘很快就會來接他們。\"
    江晚寧紅著臉捶他胸口，卻被他握住手腕放在唇邊輕吻：\"晚寧，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更像你還是更像我？\"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道：\"像你也好，這樣我每天就能看著兩個你...\"
    \"貧嘴。\"她笑著要走，卻被蕭承昀攔腰抱起：\"收拾行囊，我們即刻出發。\"他抱著她轉了個圈，\"先去月老廟，再去雲棲山。\"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當然，最重要的是...造我們的小娃娃。\"
    桃花紛飛中，兩人的笑聲驚起簷下春燕。曾經背負詛咒的少年，終於在愛人的懷抱裏，尋得了屬於自己的圓滿。而未來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