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劍閣廢墟時，那些星芽的葉片開始發光。
    安風伸手觸碰最近的一株，指尖剛碰到葉緣就被星光灼傷。
    血珠滴在葉片上，立刻被吸收。
    整株星芽突然劇烈抖動，葉片背麵浮現出模糊的畫麵——
    三百六十五年後，自己站在同樣的位置，手中握著半截斷劍。
    畫麵突然碎裂，葉片上的星光凝聚成箭，射向夜空。
    第一支光箭升空後，所有星芽同時響應。
    成千上萬道光箭刺破夜幕，在雲端炸開成星圖。
    每幅星圖都在演繹不同的未來。
    青蘿捂住嘴後退兩步，她的影子被星光映在殘垣上，竟分出九道重影。
    “這是……”
    她的聲音被星芽突然拔高的嗡鳴蓋過。
    安風看見最近的星圖上，自己正被九道鎖鏈貫穿胸膛。
    鎖鏈另一端連著初代閣主的石像，石像的眼睛在流血。
    第二幅星圖裏，自己站在屍山血海中，腳下踩著青蘿的翡翠靈劍。
    第三幅星圖更詭異——
    自己與“九霄之問”融為一體，正在吞噬整個劍閣遺址。
    當第九幅星圖展開時，所有星芽突然安靜。
    這幅星圖是空白的。
    隻有中心位置有個小小的劍痕，形狀與安風新生的劍骨一模一樣。
    夜風突然轉向。
    所有星圖被吹向同一個方向，在遺址上空拚成完整的穹頂。
    穹頂正中央，浮現出巨大的時之瞳虛影。
    瞳孔裏倒映的不是現在，而是三千個疊在一起的未來碎片。
    每個碎片裏，安風都在與不同的“九霄之問”對決。
    有時是白發老者形態，有時是青銅巨劍形態，甚至有一次化作青蘿的模樣。
    最靠近瞳孔邊緣的碎片突然放大。
    安風看見那個未來的自己轉過頭，嘴唇開合說了三個字。
    沒有聲音傳出，但星芽的葉片突然全部轉向東方。
    東方的地平線上，第一縷晨光正在滲透。
    光線與星光相撞的瞬間，所有星圖開始燃燒。
    燃燒產生的不是灰燼，而是細小的星砂。
    這些星砂自動排列成一行字
    “劫從心起，路自星明。”
    安風彎腰想捧起星砂，卻發現它們正透過指縫滲入地底。
    地麵開始震顫。
    那些星芽的根係從土中拔出，帶著發光的泥土升到半空。
    根係糾纏成三百六十根光柱，每根光柱內部都流動著不同的未來場景。
    最近的光柱裏，安風看見自己正將時之瞳殘片按進青蘿眉心。
    她的翡翠靈脈瞬間染上星斑，皮膚開始龜裂。
    安風本能地伸手阻攔，指尖卻穿過虛影碰到了實體——
    是那株最早預言未來的星芽。
    它已經長到一人高，主幹上裂開一道口子。
    裂口內壁布滿細密的齒痕，像是被什麽啃噬過。
    當安風湊近觀察時，裂口突然噴出星光。
    光束在空中凝結成初代閣主的背影。
    這個虛影沒有回頭，隻是抬手點了點最近的時空斷層。
    斷層表麵的迷霧散開，露出裏麵正在枯萎的星芽森林。
    每株枯萎的星芽頂端，都懸著一枚小小的時之瞳。
    所有瞳孔都在流血。
    青蘿的驚叫突然響起“安風！你的劍骨——”
    安風低頭，發現新生劍骨表麵的星紋正在脫落。
    脫落的星紋飄向光柱，在表麵貼成新的圖案。
    圖案漸漸清晰——
    是九霄之問的本體形態，一柄纏繞著鎖鏈的青銅巨劍。
    劍柄處有個清晰的缺口，形狀與劍閣地脈的龍魂印記完全吻合。
    所有光柱突然熄滅。
    星芽們急速萎縮，轉眼間就變回普通砂粒。
    隻有最初那株還立著，但葉片背麵多了行小字
    “星照三千路，獨行第九重。”
    晨光完全鋪開時，這株星芽也化作了塵埃。
    風一吹，塵埃在安風掌心聚成微縮的星圖。
    圖中隻有一條發光的路徑，盡頭是柄插在血泊中的斷劍。
    劍柄上刻著初代閣主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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