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初停的卯時三刻，陸臨霜在無字碑前發現了那枚嵌在冰棱中的時之瞳殘片。
    殘片僅有指甲蓋大小，邊緣參差如碎瓷，卻映著整片完整的星空。
    當他用劍尖挑開冰層時，三百六十粒星砂突然從碑底裂縫中湧出。
    星砂懸浮成環，中央浮現安風第一世持劍斬天的模糊影像。
    影像裏初代閣主的佩劍突然轉向，劍穗上青銅鈴鐺的紋路清晰可見。
    陸臨霜的佩劍突然自行出鞘，劍穗鈴鐺與影像中的鈴鐺同時發出清響。
    聲波震碎了殘片表麵的冰晶，露出瞳孔狀的核心紋路。
    紋路亮起的刹那，劍閣地脈傳來龍吟般的震顫。
    藏書閣頂層的《劫星三變》竹簡無風自動，展開至記載“永劫輪回”禁術的那一頁。
    竹簡上的靈墨突然蒸發，在閣頂凝成與殘片完全相同的瞳孔虛影。
    虛影眨動的瞬間，陸臨霜右臂衣袖無聲無息化為靈燼。
    裸露的手臂皮膚上浮現九道鎖鏈狀紅痕，與影像裏安風脖頸上的封印一模一樣。
    殘片突然沉入碑底三寸，在青石表麵灼出焦黑的星圖軌跡。
    星圖缺失的紫微垣位置，正是劍閣初代祖師閉關洞府的方向。
    雪地上未幹的劍痕突然倒流，重新聚成安風練劍時的身姿剪影。
    剪影心口處有個碗口大的空洞，洞裏飄出七粒翡翠色星砂。
    星砂排列成北鬥狀，勺柄指向東南方新弟子居所的位置。
    居所屋簷下，三名晨起練劍的新弟子同時按住眉心。
    他們腳下積雪融化形成的暗痕，拚出半枚時之瞳的輪廓。
    陸臨霜試圖抓住浮空的星砂，指尖卻穿過虛影碰到了實物——
    半塊埋在雪下的青銅鈴鐺殘片，內側刻著“九劫歸一”四字。
    字跡被某種銳物刻意劃花，唯獨“劫”字的豎鉤殘留著暗紅血跡。
    血跡突然流動起來，在雪地上畫出安風某世轉劫身的死亡場景。
    畫麵裏貫穿胸膛的劍，正是此刻陸臨霜手中嗡鳴不止的佩劍。
    劍閣地脈第二次震動時，所有新生靈燼星辰同時暗淡。
    黑暗中有隻半透明的手從碑底伸出，指尖點在陸臨霜眉心。
    大量陌生記憶湧入識海
    初代閣主在暴雨中鑄造雙劍，劍成時主動將其中一柄沉入地脈；
    青蘿消散前撕下左臂靈脈，將其編成劍穗係在安風斷劍上；
    九世輪回裏每次死亡時，都有粒星砂自動飛向北方雪原
    記憶截斷於某個雪夜，無字碑前站著穿現代服飾的安風。
    他正在碑麵刻字，手中匕首赫然是陸臨霜此刻的佩劍。
    幻象消散時，殘片已徹底沉入地脈。
    隻在雪麵留下個瞳孔狀的凹陷，內壁沾著未幹的靈燼。
    凹陷底部傳來微弱心跳聲，節奏與陸臨霜劍鳴完全同步。
    他彎腰探查時，劍穗鈴鐺突然炸裂。
    九粒星砂迸濺而出，在雪地上排列出初代閣主最後的手記
    “瞳見永劫者，當為局中子。”
    星砂組成的文字突然坍縮，化作細流鑽入東南方居所窗縫。
    窗內傳來瓷器碎裂聲，接著是弟子驚恐的呼喊
    “牆上的劍譜在流血！”
    陸臨霜的佩劍就在這時脫手飛出，劍尖釘在居所門楣上。
    門楣裂開的縫隙裏，緩緩滲出青銅色的霧。
    霧氣中沉浮著時之瞳的另一枚殘片，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每道裂紋裏都蜷縮著個正在消散的安風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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