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拖著長長的尾巴，餘暉還暖著林家老宅門前的石板路。林知墨剛把最後一位來訪的鐵匠鋪掌櫃送出大門，轉身就瞧見一個年輕身影從院外大步流星地趕來，手裏提著個沉顛顛的包袱，臉上興奮得放光。
    “阿墨哥！”那少年一跨進門檻就嚷起來，“聽說你這兒談成大買賣啦？”
    來人是林瑞澤的兒子林知言，比林知墨小幾歲。這小子性格活泛，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最會跟人打交道。他打小在林家長大，幾位長輩把他當寶貝似的寵著。再加上七叔林瑞澤擅長交際，他耳濡目染，練出了一張巧嘴和一套靈活的處世法子。
    林知墨笑著迎上去，“你咋來了？不是說去城裏參加啥聚會嗎？”
    林知言一邊把包袱撂下，一邊點頭，“正事辦完咯，先回來報個喜。這次可不容易，結識了好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正說著，林悅晨從裏屋走出來，聽見這話，嘴角一揚，“喲，咱們小知言也見大世麵啦？”
    林知墨話音剛落，林知言便撓了撓頭，咧著嘴笑道：“爹說得在理，咱林家如今名聲在外，我也得出門闖闖，給家裏多結交些人脈。”
    林知墨看著他那自信滿滿的模樣，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推廣水車時碰到的麻煩，要不是有商賈願意合作，哪能這麽順。家族要發展，光有技術和實力可不夠，確實得有像林知言這樣的人去拓展關係網。
    當天晚上，林知言就繪聲繪色地講起他在城裏的事兒。原來幾天前，他收到一封請柬，是府城裏一個富商辦的春宴，邀請各地有名望的人去赴會。這種場合向來隻招待當官的和有頭有臉的紳士，林家雖說有點名氣了，但還沒真正打進這個圈子。
    “我去的時候，真有人笑話我穿得土氣。”林知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挺輕鬆，“我沒生氣，反倒跟他們打趣，說我是農家出身，就得接地氣點兒。”
    大夥一聽，都樂了。林知墨卻聽出了門道——這哪是自嘲啊，分明是巧妙地轉移話題，既化解了尷尬，又讓對方放鬆了警惕。
    “後來咋樣了？”林悅晨趕忙追問。
    “後來我就跟他們說了四哥兒子出書、五哥兒子開武館，還有阿墨哥發明水車的事兒。那些人聽得直點頭。有個姓趙的大商人當場就問我，能不能給他介紹認識。”
    林悅晨和林知墨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言又收拾得整整齊齊，準備去參加另一場更正式的宴會。臨出門時，林知墨把他叫住，“別光顧著瞎聊，留個心眼兒，摸摸他們的底。有些合作，別急著應承。”
    林知言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有數。”
    到了府城，這場宴會果然排場大。廳堂布置得金碧輝煌，賓客們穿著綾羅綢緞，仆人們像穿梭的魚兒一樣來來去去。林知言表麵上挺鎮定，其實心裏也直打鼓——他明白，這可不隻是一場普通的社交活動，是林家能不能打進上層圈子的關鍵一步。
    剛邁進門檻，幾個穿著錦緞的年輕人就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撇著嘴冷笑，“這不是上次那個鄉巴佬嗎？咋，今天又來湊啥熱鬧？”
    林知言微微一笑，雙手一拱，“在下林知言，多謝各位抬愛，今兒個特來向大家學習。”
    那人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學啥？我們哪個不是世家子弟，你一個鄉野村夫，怕是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吧？”
    林知言不惱，反倒笑眯眯地說：“說到禮節，我倒想請教各位一個事兒。古人說‘禮尚往來’，不知道各位聽說過不？”
    那幾個人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
    “你們一開口就挖苦人，是不是把這個‘禮’字給忘了？”
    周圍不少人聽了，都露出了笑意，有人小聲嘀咕，“這小子有點意思。”
    帶頭的那個青年臉色變了變，卻也不好再發作，隻能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林知言趁機鑽進人群，很快就找到了上次宴會上對他挺感興趣的趙姓商人。兩人寒暄了幾句，趙商就問起林家的情況。
    林知言一點不藏著掖著，從四哥兒子出的書，到五哥兒子開的武館，再到林知墨發明的水車，一樁樁都說得清清楚楚。趙商聽得直點頭，最後感慨道：“林家真是人才濟濟，怪不得短短幾年就出了名。”
    林知言趕緊遞上一張紙條，“這是我寫的林家發展情況，您要是有興趣，歡迎到村裏看看。”
    趙商接過去，笑著說：“行啊，你這小夥子挺會抓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林知言像個陀螺似的，在各種場合裏轉來轉去，文人的雅集、商會的酒宴、地方官員的私宅、豪門大戶的府邸，他都應付得遊刃有餘。
    有一天，在一場茶會上，他認識了一個從京城來的畫師。畫師聽說林家文化底蘊深，馬上說想來寫生創作。林知言立馬熱情地回應，還保證把行程安排好。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盼著林家好。在一場晚宴上，一個跟趙商有競爭關係的商人故意來找茬，想攪黃林知言和其他賓客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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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們林家最近挺風光啊？”那人端著酒杯走過來，陰陽怪氣地說，“不過，樹大招風，不知道能撐多久。”
    林知言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樹大了自然招風，但也說明它長得壯實。風越大，越能看出它根基穩。”
    這話一出口，周圍好幾個人都扭頭看過來，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也有人投來讚許的目光。
    那商人臉色一僵，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有三個不同行當的名人主動提出要跟林家合作，涉及書畫、藥材生意和書籍印刷好幾個方麵。
    林知言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父親林瑞澤還沒睡，在院子裏等著他。
    “咋樣啦？”林瑞澤著急地問。
    林知言眼睛亮晶晶的，“成啦！”
    他把帶回來的名片和信件一股腦兒攤開，興奮地說：“趙商願意投資咱們的水利項目，那個畫師打算來畫畫，還有個藥商想長期買咱們山裏的草藥。”
    林瑞澤聽完，欣慰地點點頭，“你幹得漂亮。”
    林知言卻搖了搖頭，“這才剛開始，我還得接著努力。”
    林悅晨在旁邊聽著，忍不住插了句嘴，“你這小子，以前就知道調皮搗蛋，沒想到現在還真能幹大事。”
    林知言咧嘴笑了，“人總得長大嘛。”
    夜深了，風透著絲絲涼意，林家老宅的燈火依然亮堂堂的。林知言站在院門口，望著遠處黑黢黢的群山，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湧上心頭。
    他緩緩握緊拳頭，輕聲念叨：“林家的路，才剛剛開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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