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鑽進林家宅院，簷角的銅鈴被吹得叮叮當當響個不停。議事廳裏燈火通明，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比前些日子鬆快了些，可每個人的眉頭都還是緊緊皺著。
    林知遠壓低聲音，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說：“趙家吃了虧，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要是他們再拉上別的勢力，咱們怕是要迎來更凶的反撲。”
    林洛兒輕輕點頭，手指在茶杯邊上一下一下摩挲著，想了一會兒才開腔：“趙家敢聯合別人，是覺著咱林家孤立無援。要是能打破這局麵，讓他們知道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說不定能把他們的聯盟給攪黃。”
    “你是說……”林知禮皺著眉，看著她。
    林洛兒突然抬起眼睛，掃視了一圈，問：“四哥的兒子呢？”
    大夥一愣，接著有人回答：“他今兒一早出去了，說去拜訪幾個老朋友。”
    林洛兒嘴角一勾，眼裏閃過一絲機靈勁兒：“那就等他回來。”
    這時候，城南一間書齋裏，林知誠正跟一個穿青衫的中年男人麵對麵坐著喝茶。這人姓李，是城南李家二兒子，也是這次聯合起來對付林家的勢力之一。他表情淡淡的，手裏轉著茶盞，眼神卻一直帶著審視。
    李家次子語調平穩，話裏卻不輕鬆：“林公子大駕光臨，是來談生意的？”
    林知誠慢慢放下茶盞，神色鎮定：“李公子聰明過人，我哪敢拿俗事煩您？今兒來就是敘敘舊，聊聊古今。”
    李家次子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林公子嘴真甜。”
    林知誠不緊不慢地說：“當年我爹和令尊在縣學一起做事，兩家也算是世交。現在咱們都長大了，各為其主，可以前的交情不能讓利益給衝沒了。”
    李家次子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林家最近太出風頭，招人眼紅。”
    林知誠點頭：“您說得對。可越是這樣，越得小心行事。一味打壓，隻會讓林家越來越強。”
    “哦？”李家次子挑了下眉，“林公子什麽意思？”
    林知誠直直盯著對方：“林家不想爭鬥，隻求平平安安發展，大家都有好處。李公子要是肯幫忙，林家一定記著。”
    李家次子琢磨了半天，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地說：“這事，讓我想想。”
    林知誠起身拱手，笑著說：“多謝李公子，等您的好消息。”
    他走出書齋的時候，天邊已經有點亮光了。街上還沒熱鬧起來，空氣裏飄著薄薄的晨霧。他深吸一口氣，穩穩地往家走。
    回到林家都下午了。議事廳裏的人還在等著，看見他回來，都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林知遠先開了口：“怎麽樣？”
    林知誠坐下，神色平靜：“還沒成，但有了個開頭。”
    林洛兒輕輕一笑：“行，接下來就看他們怎麽選了。”
    果然，沒過兩天，李家傳消息出來——他們願意跟林家恢複一部分合作，在碼頭的事兒上保持中立。這消息一傳開，就像石頭扔進水裏，激起一片波瀾。
    其他幾家勢力開始動搖，原本鐵打的聯盟出現了裂縫。趙家使勁拉攏，可也擋不住頹勢。
    林知誠沒歇著。他一個接一個去拜訪那些在文壇認識的世家子弟，有時候請人家吃飯，有時候一起下棋聊天，有時候一塊兒欣賞詩文。他從來不直說利益的事兒，卻總能在聊天的時候把林家的好處和誠意說出來。
    有一回，在一家酒樓的雅間裏，他跟一個姓周的年輕書生喝酒。周家也是聯合陣營裏的，態度最堅決。
    林知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口問：“聽說貴府最近跟趙家走得挺近？”
    周家青年冷笑一聲：“林公子這是在試探我？”
    林知誠放下酒杯，眼神坦蕩：“就是隨便聊聊。周兄才華高，誌向大，難道真打算給趙家當墊腳石？”
    周家青年臉色變了變：“你這話什麽意思？”
    林知誠慢慢說：“趙家隻看眼前利益，眼光短淺。要是他們真能成大事，怎麽會老是輸給林家？靠一個快倒的靠山，不如另找條路。”
    周家青年沉默了好久，最後歎了口氣：“林公子厲害，句句戳到點子上。”
    過了幾天，周家宣布退出聯盟，還說願意跟林家合作。趙家氣得跳腳，可也沒辦法。
    林家上上下下都來了精神，形勢一點點往好的方向發展。不過，林知誠心裏明白，真正的硬仗才剛開始。
    有天晚上，他一個人站在林家後院的小亭子裏，望著滿天星星，想了很多。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林洛兒慢慢走過來，站在他旁邊。
    她輕聲問：“你覺得他們會就這麽算了？”
    林知誠嘴角往上一揚：“不可能。”
    林洛兒點點頭，眼神堅定：“所以，咱們得比他們動作快。”
    林知誠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我接著推進下一步計劃。”
    遠處，一隻夜梟悄悄飛過樹梢，發出一聲低沉的叫聲，劃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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