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脅迫你去做這些事了？”
    張環清雙唇顫抖，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木春一邊抹淚一邊坦白：
    “是，是您說的，您說林姨娘在侯府受寵，勾的世子爺魂兒都沒了，大小姐雖心中有恨，但礙於主母身份不能隨意行動，您要幫大小姐除了林姨娘，出這口惡氣呀！”
    “這，這話我是說過的，但是，我還沒開始行動呢！我也沒讓你去殺張攀啊！我怎麽可能讓阿攀死？！阿攀他……”
    話說到一半，張環清猛然收嘴，隨即，想明白了什麽，眼中驚愕變為惡鬼般的憎恨：
    “我知道了，是你這個賤人！是你把阿攀害死了！如今，還要胡扯八道攀誣於我？！”
    她說著，便像衝向林若初那樣，衝向木春。
    “我現在就打爛你這賤婢的嘴！”
    有了上次的經驗，莫向北早已默默站到她身後，防備這一手，見她又要癲狂，抬手便扯住了她的手腕。
    淩紫霞和李瑾茵的婢女見狀，立刻上前，一人一條胳膊，將張環清壓製住。
    是很標準的擒拿手，林若初立刻對此二人刮目相看，不愧是深宅大院裏主母夫人的貼身婢女，果然都有真本事。
    兩人看似沒有用力，手指卻都捏在穴位關節處，張環清稍有掙紮，便痛得口歪眼斜，她當即不敢動了，隻是仍舊衝著木春罵罵咧咧：
    “你賤人，毒婦，你不得好死，沒人會信你的，就要讓人把你拖下去打死，要砍頭，要淩遲，要五馬分屍！”
    木春一個勁兒磕頭磕得滿頭是血，她泣不成聲地爭辯：“我冤枉啊，都是為了小姐您做的，我與林姨娘無冤無仇，若不是為了您，為何要嫁禍於她啊，您不能東窗事發就讓奴婢頂罪啊……”
    兩人各執一詞，圍觀的女眷們也都討論了起來。
    大多數，都信木春的說法。
    “一個奴婢，要沒有主子的授意，哪敢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情。”
    “小丫鬟一個，殺雞都費勁的年紀，哪有膽子殺人啊？”
    “瞧她哭的多可憐，也難怪，被主子用完又要給主子頂罪，任誰都會絕望。”
    “唉，瞧著張二姑娘平日雖有些口無遮攔，但性子直爽，我還當她是個胸無城府的單純姑娘，誰想，竟然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她從一開始，就一味攀誣林姨娘，讓莫統領將林姨娘拖下去打死，竟是從一開始，就是衝著林姨娘來的。”
    “可憐林姨娘，已經從侯府躲到這深山老林中了，竟還是躲不開後院這些拈酸吃醋的禍事。”
    “得寵又不是人家的錯，林姨娘如此蘭質蕙心，我見猶憐，世子爺寵她，也在情理之中。”
    “沒想到那永安侯府的少夫人，平日看著賢良溫婉，背地裏，竟教唆嫡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當真惡毒。”
    “張家的女兒竟都是如此，以後與張家結親可要慎之又慎了……”
    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字字誅心，聽得張環清滿心慌亂。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你們為什麽不信我，我絕不可能用阿攀的性命去嫁禍林若初的！”
    “阿攀，叫的如此親密，保不準她才是與那侍衛私通之人，怕東窗事發，才一石二鳥。”
    “不是的，我沒有私通，沒有殺人，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我隻是想用規矩教訓教訓林若初的……”
    張環清隻覺得萬箭穿心，被流言蜚語圍攻，竟然是這種感覺。
    她不懂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也不懂為何沒人願意相信她。
    莫向北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眼神中滿是冷意。
    仵作尚未趕來，也就是說，半個時辰都未到。
    半個時辰前，被眾人群起而攻之的，是林若初。
    張環清便是用這樣的方式，引導眾人，用最惡毒的語言去攻擊一個女子最看重的聲譽。
    怎麽刀子紮在自己身上，便知道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了呢？
    隻是半個時辰啊。
    連莫向北都沒想到，這兩人的風評，竟然有了如此驚人的逆轉。
    “行了，剩下的，就讓莫統領把你們主仆二人綁下去，慢慢去審吧。”
    得知了真相的李瑾茵眼中的興趣慢慢褪去，她似乎終於感受到了天氣的寒冷，裹著大氅抖了抖，隨意地下了判定，便要帶婢女回院中歇息。
    事情與林若初無關，淩紫霞也不再感興趣了，她困乏地打了個哈欠，要與李瑾茵一同離開。
    張環清見狀，徹底絕望了，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愴然地跪坐在地上。
    “我沒有做，真的不是我，不要抓我，被抓去軍巡輔，我可就再沒有半分聲譽了，求求了，求夫人相信我，求縣主相信我……”
    一旦沒了聲譽，她便喪失了所有利用價值。
    她會被長姐拋棄，會被主母拋棄，她親生母親還指望著她活啊，她不能被拋棄……
    “我信你。”
    林若初站在張環清麵前，注視著她的眼睛，沉著聲音，對她說：
    “我信你對此事一無所知，也信你並非是幕後主使。”
    淚水滑落臉頰，又無聲的滴入雪中。
    張環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顫抖著雙唇，脫口而出：
    “你信我？為什麽？”
    林若初麵無表情地答：“因為真相便是如此。”
    “女子名節大於天，張二姑娘雖對我有怨，但卻與此事無關。私仇可私報，公事，便應當隻講公道。”
    莫向北看著她堅毅的眼神，忽然想起她之前說的話。
    她說“我隻求一個公道”。
    看來，這真相便是她所求的公道。
    他立刻上前一步，懷抱尊敬之心，開口道：“林姨娘，您請說，末將願意一聽。”
    所有想要離開的女眷也都紛紛駐足，淩紫霞和李瑾茵更是直接坐了回去，周寧無法，也隻好跟著。
    錦玉見狀，握著衣角，心裏不由地激動：這便是她家姨娘親手為自己掙回來的尊重。
    “她們主仆之間到底是如何商議的，此事隻有她們二人知曉，你且說說，你要如何證明？”李瑾茵問。
    林若初答：“三個原因，讓我相信此事為木春一人策劃的，張二小姐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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