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睜著眼睛，眨了眨，當即想要尖叫，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著，嘴巴也被堵上了，更是“嗚嗚嗚”地掙紮了起來。
    林若初蹲下去看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王石看到她，真的安靜下來，眼神清澈地點了點頭。
    這副與之前全然不同的神態，讓林若初確定，她應該是成功了？
    謹慎起見，取下封口的布子前，她先開口詢問：“你是王石嗎？”
    對方猛地搖頭。
    林若初又問：“你是陳瑜畫嗎？”
    對方一愣，遲疑著點了點頭。
    林若初了然。
    看來杜欣欣還有自己之前奪舍陳瑜畫時的記憶，這樣許多事就好辦了。
    她抬手拿掉王石口中的步子。
    頂著王石的身體，自以為是陳瑜畫的杜欣欣已經快哭了。
    “林小姐，我這又是跑到誰的身體裏麵來了，這係統的bug卡的是不是太猛了點？性別都給我卡錯了，我這還怎麽去攻略裴青啊？”
    她說著抖了下王石的肚腩，又被那奇怪的觸感惡心到，僵住不敢動了。
    林若初基本確定，她用張“欠條”換來了“貪書”一半的係統。
    她沒有像江寧心那樣開啟所謂的“話本故事”，沒有所求之物，就沒有與之對應的“任務”，沒辦法開啟江寧心和女鬼都能用的“係統”兌換東西。
    或者說，江寧心是“祈願”後才獲得了與願望對應的能力。
    她壓根沒有“祈願”，便隻能調動天命書中的名字。
    貪書的整個係統仍以江寧心的願望為支撐，維持著原本的樣子。
    所以杜欣欣的攻略對象仍舊是裴青。
    邵牧好感度增加，係統積分也會跟著增加。
    江寧心害她三年，也算討回點債了。
    林若初對“王石”小聲道：“我一會給你換個美女的身體，你暫且委屈下。”
    “王石”眼圈泛紅地點點頭。
    這一瞬間，“他”臉色突然由青轉白，血色退了個幹淨，眼中也泛起恐懼。
    林若初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王石的記憶。
    “冷靜點，小聲些，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王石”猛得搖頭，閉上眼睛又睜開，像是看到了十分恐怖的畫麵，想避開，卻又避無可避。
    林若初忽然覺得內疚，沒想自己這衝動之下的策略會讓她遭受這種折磨，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
    “沒事，那些都是王石的記憶，你別怕，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女鬼也是擔憂又著急，在旁邊補充：【告訴她你能幫她回家，讓她支棱起來。】
    林若初略微遲疑。
    她真的能幫她們回家嗎？
    這樣的利用又何嚐不是一種欺騙？
    可時間緊迫，眼下有更要緊的事，她咬著牙道：“我會盡全力幫你們回家，請你幫我破除這層層迷霧。”
    聽到“回家”二字，“王石”的顫動停住了，恐懼的眼底找回一些理智。
    “他”看著林若初，深吸了一口氣，控製著情緒道：
    “這人是個禽獸，他殺了許多人，許多人都死了，就在這座城裏，男人、小孩全都死了。”
    林若初眉毛一抖：“什麽意思，怎麽殺的？”
    “不對”，杜欣欣道：“不是他殺的，有一個男人，是那個男人，他給了很多錢，讓女人在家人麵前殺自己的孩子，一刀一刀，全是血，嬰兒也沒放過……”
    “他”說著，沒忍住緊繃著唇線差點吐出來。
    林若初腦海中，則略過“尋香樓”的種種過往。
    許多人被殺死。
    背後有一個男人。
    ——尋香樓事發時，北境三皇子洛嵐就潛伏在京都城。
    長公主的聲音在耳邊劃過。
    所有的信息都落在這個名字上。
    北境三皇子，洛嵐。
    “王石”深吸了一口氣，從驚恐中慢慢平複，嘴裏嘟噥著“就當是看電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於萬千思緒中，理出了這副身體所知道的事：
    “這個‘王石’，從一個男人那裏收了許多的黃金白銀，允許他在懷欣城中隨意殺人。是這個男人殺的，又不像是這個男人殺的，他們會去不同的房子，每到一個房子，家裏的女人便會開始殺孩子，殺老人，唯獨不殺男人。”
    “還要當著男人的麵殺，一刀刀像是故意折磨一樣，讓丈夫看著她們殺，最後再將男人殺死。”
    “一戶殺完了，便留下女人，再去下一戶。”
    “‘王石’起初會跟著，後麵便不去了，也覺得惡心，也有些怕那個男人，隻在殺完以後，帶人去埋屍。”
    “城外有座山，屍體都埋在那裏。”
    “男人、老人和孩子都死了，女人都被留下了，然後有其他男人穿上布衣，重新回來，扮作女人的丈夫，留在城中……”
    條理清晰地說到這裏，杜欣欣還是沒忍住，低著腦袋反胃了好一會。
    林若初聽著，已然渾身冰涼，唇無血色。
    她忽然就想通了今日心中的種種古怪。
    縣城人口少，安靜些也正常，可街上怎麽會連一個孩子都看不見？
    北山的土也太過鬆軟，像是是不久前剛被翻動過，原來是埋了屍體。
    懷欣縣變成了另一座尋香樓？
    而且這裏死的更多，殺的更久？
    就像是，拿尋香樓開刃後，又來到這裏大開殺戒了。
    怎麽會這樣……
    是洛嵐做的？
    他到底想做什麽？
    某種未知的恐懼油然而生，林若初仿佛在看到了一隻潛伏在黑夜中的野獸，瞪著猩紅的眼睛注視著她們。
    “記憶裏有沒有看到我家二哥和李玄？”林若初壓下情緒，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杜欣欣憑著她在馬球會上的匆匆一麵，在王石的記憶中搜索。
    “有人入城尋人，有人入山……”
    突然，“他”眸光閃爍了一下，艱難地開口：“他們好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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