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林若初攥住她的手，打斷她的自責和難過。
    “如果非要說爭一個錯，那錯的便是這天道。是天道不公，孕育了這種能夠奪人心魄的鬼東西，讓它淩駕在所有人之上。”
    桃鳶略微一怔，反手握住林若初。
    她知道的。
    這一本本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天命書，才是根源所在，或使人瘋，或使人魔，讓人陷入永無止境的掙紮。
    她一直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一把刀。
    等林若初這把能在絕望之上劃出一道裂痕的刀。
    “小姐，我助你殺了洛嵐。”
    兩人雙手交握，在月光下交換了殺意。
    盒子是關鍵。
    經曆過江寧心之死的林若初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隻是江寧心輸在一時大意，女鬼兵行奇招扭轉了戰局。
    而洛嵐，敵國皇子，她碰都碰不到，更別說去搶一個隨時能隱藏在空間裏、影子都看不到的木盒了。
    江寧心的係統能擾亂認知。
    洛嵐的係統能做什麽？
    要贏，就得搞清楚這件事。
    林若初帶桃鳶坐回桌前，想從長計議。
    桃鳶扯住她，眼睛瞥窗外：“戲要做全。”
    說著，她扯著嗓子尖叫了兩聲。
    叫聲淒厲，仿佛林若初將刀尖插進了她的指尖。
    聽得林若初心頭都顫了兩下。
    桃鳶衝她使眼色，林若初立刻跟上，用不大不小，門外隱約能聽見的聲音，質問：“說，你們在懷欣做什麽，誰指使的？”
    桃鳶緊跟著又是兩嗓子。
    林若初接著問：“是西域還是北境？亦或是京都城的人？我勸你從實招來，還能保自己一命！”
    兩人的聲音交替著從屋中傳來。
    陳正在心驚膽戰中鬆了口氣，小姐可是那位大人的心頭寶，敢對她用刑，用不了多久，那位大人必會親自趕來料理此事。
    到時興許能逃過一劫……
    譚勇原本聽屋裏安靜，還以為這位初出茅廬的巡檢使不懂用刑、不會審人，拿那女的沒辦法呢，現在一聽也有兩把刷子！
    臉上立刻多了幾分欣賞。
    女人們仍舊神情麻木，差役們則各個麵如死灰。
    譚勇手下踹在他們身上，也跟著審：“招不招可就在這一時了啊，要是屋裏那位先招了，你們可就沒得招了，沒得招，想再尋點保命的法子，可就難咯。”
    有兩個年紀小的差役已經哼哼起來了。
    他們知道林若初這行人時京都城來的大官，刀刃相向，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可他們也不是頭一天跟著王石和陳正了，上山埋屍的事夜夜都在幹，早就背了一身人命了，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條啊。
    況且他們隻知道城裏死了很多人，山上埋了很多屍，具體怎麽回事，壓根不知道啊。
    縣丞每日匆匆出去，又匆匆回來，回來就讓他們去扛屍體，他們能知道什麽？
    所以再想招供也招不出東西來，隻能急得直哼哼。
    譚勇一看，小小縣丞府衙，倒個個寧死不屈，擼起袖子就上去一個一個地招呼。
    院裏院外一時間都叫的慘絕人寰。
    隻是譚勇心裏有數，知道林若初讓何七派人假扮差役守在門口是不想打草驚蛇。
    他下手也有輕重，堵著嘴巴差役聲音也喊不大，但招出來的東西也不多，橫豎隻知道這懷欣縣從縣丞到通判都是膽大包天、作奸犯科的，證據都在北山埋著。
    至於屋裏的女人聲音逐漸虛弱，漸漸沒了聲響。
    眾人聽著都膽寒的歎了口氣。
    巡檢使別把人審死了……
    而屋裏，林若初默默對桃鳶豎起大拇指。
    不愧能在敵人身邊潛伏多年，演技堪稱出神入化。
    “那些女人，名字隨時都有可能被收回去，她們會將眼睛看到的一切報告給洛嵐，所以要小心。”
    桃鳶小聲道。
    女鬼聽得心驚膽戰：【把我們當無人機用啊？這是人嗎？】
    林若初也沒想到係統還能被這樣使用，簡直像是一排訓練有素的軍隊，忠心耿耿、神出鬼沒，讓人防無可防。
    她熟讀兵書，也想不到什麽製敵之法。
    桃鳶也在此刻，告訴了她林思齊和李玄的下落。
    “二公子和李公子都被我抓了。”
    林若初沒有太驚訝，見到那群以自戕做威脅的女人時，她就已經多多少少想到這個可能了。
    “那林家的暗衛？”
    “假裝殺了。沒辦法，女人們上山的時候，他們便衝出來保護二公子，戲隻能做全。”
    “好在那些女人雖然很擅長自戕，但並不擅長殺人，我的刀有沒有捅在要害，她們也看不出，我便趁著夜黑風高全都殺了埋了。就埋在那靠近懸崖邊的土坡裏，坑淺點，丟進去，留個氣室，待我們走了，他們便自行逃了。”
    “河裏的屍體？”
    “也是我丟的。逃的時候那些暗衛就把衣服換到了山上的屍體上。洛嵐知道你會在這幾日到達興州，讓我想法子把你引來，我便上山，把換了衣服的屍體丟到河裏去了。”
    看來軍中果然有奸細，情報被賣了。
    林若初這麽想著，忽然一晃神，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
    不對，不是奸細。
    按桃鳶的說法，洛嵐是重生的！
    重生重生，他是重活了一遍呀！
    正如貪書誘惑她時所說的，若她從現在重生到三年前，那這三年發生的樁樁件件，自是全都了然於胸。
    洛嵐當然也是如此。
    上一世，軍糧定然也會在這個時間、走這個路線從京都城，運往十三郡。
    但是想到這裏，林若初又覺得不對勁。
    上一世，洛嵐沒有拿到書，桃鳶便拿不到那串能救她的手串，她是怎麽壓製住女鬼的？
    又是怎麽在最後贏過江寧心的？
    上一世來押運糧草的人也是她嗎？
    看著林若初眉毛擰成一團，桃鳶還以為她在擔心林思齊和李玄二人的安危，便寬慰道：“二公子李公子現在都沒事，洛嵐想留他們做人質，不會傷了他們。”
    林若初聽著，將雙手合並，往前一送，道：“桃鳶，你便將計就計，把我們也抓了吧。”
    洛嵐要劫軍糧，人必定就在附近。
    仗要怎麽打，得知己知彼才能知曉。
    她就先去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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