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人的笑聲傳到耳朵裏，林若初聽著也沒睜眼。
    她用了一晚上去回憶思考，小隨那夜真真假假的話中，哪裏有漏洞。
    桃鳶，交換，菩提佛珠，拿走名字，殺人，尋香樓，懷欣，造書……
    攻略者，攻略對象，積分，係統，救命靈藥……
    救命靈藥？
    這個詞冒出來的時候，林若初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將刀紮進洛嵐胸口的時候，他是怎麽恢複的？
    那時的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她很確定他沒有吃藥。
    他隻是手指在控製點了幾下，傷口就好了。
    他沒有吃藥，他是用積分恢複的。
    嗔的奪舍者的係統中沒有靈藥。
    不對……
    現在的她也是嗔的奪舍者之一，她連係統都沒有。
    小隨那一夜所有的話隻有涉及係統和攻略對象時才有明顯的不自然，被她捕捉。
    問題在係統和攻略對象。
    難道貪和嗔的區別在於係統和攻略方式？
    她是嗔的攻略者，如果洛嵐做了手腳，她必定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真相，可如果洛嵐沒做手腳，那現在的她看到就是真相。
    嗔的攻略者沒有係統也沒有攻略對象。
    小隨關於洛嵐賺取積分的描述有問題。
    想到這裏，林若初忽然覺得茅塞頓開，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賺取積分的方式是書最核心的秘密，洛嵐不可能讓小隨那麽輕易地透露給她。
    嗔的奪舍者之所以如此逆來順受，是因為根本沒有女鬼那樣的目標，沒有可以換取物品的係統。
    貪之所以要給她們係統，是為了激發人的貪欲，讓她們依賴這種兌換，不斷地求愛、換物，直到被欲望折磨瘋。
    那嗔要什麽？
    嗔要恨。
    它不需要用積分和兌換激發奪舍者的貪欲。
    它隻需要吸收仇恨。
    但殺人是真的殺，積分也是真的刷。
    洛嵐是靠這種方式在掠奪仇恨，他要她的恨。
    難道嗔書隻有洛嵐擁有係統？剩下的都是供它驅使的傀儡？
    不確定，林若初迎著雞鳴睜開眼，狀若困倦地對上男人戲謔的眼睛，決定再觀察看看。
    殺了她一次後，洛嵐似乎滿足了許多，一連三天都很安寧。
    露麵的時候也少了。
    林若初能察覺到，營寨裏的北境兵動向明顯。
    洛嵐要有新的行動了。
    先出事的會是南郡還是北郡？
    她邊跟著山匪曬雞糞做肥，邊整理心中思緒。
    孟淺夏在聽到她關於嗔的分析後，沉默了兩日，在夜半無人的深夜，提出了一個新的想法：【嗔和貪會不會是反著的？】
    【遊戲設計時，常常會有這樣的思路，主角是那個能看到數值的。】
    林若初一時間沒有聽懂。
    孟淺夏又解釋了下：【江寧心自認是‘配角’，所以她沒有攻略對象，靠奪舍者來賺取積分。而奪舍你身體的那個女鬼，她自認是主角，便有攻略目標，能看到數值。】
    【我也是一樣，來到這個世界我率先聽到的是係統的聲音，它說我穿到了《霸道王爺愛上我》的話本世界，需要攻略這個北境皇子，好感度到一百就可以離開。】
    【不過，看到你和這個女人的記憶後，我很快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但是在係統的設計中，我是這個話本中的主角，所以，我有攻略目標能看到好感數值，我這樣解釋，你能聽懂嗎？】
    在孟淺夏冷靜的陳述中，林若初慢慢地理解了她的意識。
    “所以，嗔書也要有一個主角。”
    【對，你那位表姐是‘惡毒女配逆襲’的話本，她是配角劇本。‘重生’的話，在我的閱讀量中，拿的應該是主角複仇劇本。】
    林若初愣了下：“你是說，洛嵐是那個攻略者。”
    【有這種可能。】
    林若初瞬間思路大開。
    她能在洛嵐腦袋上看到好感度。
    難道洛嵐也能在她腦袋上看到某個數值？
    恨意值？
    那憑她現在對他的厭惡程度，肯定是直逼邵牧的一百四。
    在他麵前演戲沒用。
    可他隻要恨嗎？
    “你是不是練過功夫？”林若初問孟淺夏，在意識中交手的那一下，她記憶猶新。
    【練過點簡單的泰拳。】孟淺夏答。
    “好。”
    林若初想到了個辦法，她衝門口喊：“小隨，我口渴了，進來給我倒壺茶。”
    小隨被洛嵐調給她當婢女，晚上都在門口守夜，聽到她喊，憤憤地拉開屋門，想要發作，又不敢，小聲嘟噥著：
    “桌子上就有茶壺，兩步都不肯走非要打擾別人睡覺，還真當自己要做王妃了。”
    說著不情不願地去拿茶壺。
    林若初在這一刻，操縱貪書，把“孟淺夏”從身體中抽出，放到了小隨的身體裏。
    女人原地呆住，眼珠又開始詭異地亂轉。
    這次林若初就知道了，這是兩個奪舍者在這身體裏打起來了。
    杜欣欣當時沒打贏，看看孟淺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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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空間裏的孟淺夏當然也明白林若初的意思，她要來看記憶，不能被彈出去，也不能讓這個女人的意識被彈出去，打草驚蛇。
    所以她不揍人，隻以力卸力，這女人揍過來時，飛快地控製住她的關節，鉗製住她的同時，飛速接受這具身體裏的記憶。
    這是懷欣城農婦的身體，與洛嵐有關的隻有被他逼迫著殺掉自己至親的畫麵，孟淺夏不忍心看，心隨意動，飛速地接受著這女人的記憶。
    與林若初共用一個身體時，她就知道，這記憶繼承遵從先來後到。
    她是後麵來的，她能讀取這女人的記憶，這女人看不到她的。
    記憶是一股腦湧入她的腦海的，不需要太多時間，目的達成，孟淺夏便鬆了手，任憑這女人發著狠衝過來，把她撞了出去。
    “你做什……”
    小隨剛要喊，林若初便一記手刀把她打暈。
    要跟洛嵐告狀也等明日天亮，她先看了記憶再說。
    孟淺夏被彈回了貪書，林若初又用了積分，將她拉回了自己身體。
    這兩下真是大出血，她都有些心疼。
    但小隨的記憶與桃鳶有關，一定也有與洛嵐係統有關的信息。
    值得。
    孟淺夏重新回來，那些血腥的畫麵讓她臉色有些不好。
    【沒想到當鬼還會犯惡心。】
    她將看到的記憶告訴了林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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