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溫州春夜，像個裹著鹹腥海風的神秘女郎，悄無聲息地籠罩著整個城市。
    陸明遠像隻受驚的兔子，躲在紡織廠廢棄的鍋爐房裏，懷裏緊緊抱著酸枝木算盤，仿佛那不是算盤，而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雷。
    他哈出的白氣在算珠上凝成水珠，突然，他發現一顆珠子的反光格外刺眼。
    在忽明忽暗的爐火映照下，那抹冷光竟與霍氏集團走私的電子表零件如出一轍！
    “溫度...不一樣！”陸明遠突然想起陳永康總念叨的“算盤經”：“好算盤會喘氣，每顆珠子都有自己的脾氣。”
    他猛地扯下襯衫布條，像個老中醫給病人把脈一樣，小心翼翼地貼在算珠上。
    酸枝木的溫潤觸感中，果然藏著幾顆異常冰涼的珠子，金屬芯的寒意透過布料，在他掌心烙下細密的麻癢。
    “哢嗒！”當陸明遠用林曉芸的剪刀撬開第七顆珠子時，微型膠卷如銀蛇般滑了出來。
    借著鍋爐的火光，他看清上麵密密麻麻的德文——正是李氏集團與軍方某部簽訂的走私協議！
    照片裏，李氏掌門人握著某個軍官的手，背景牆上“軍民合作”的標語刺得他眼睛生疼。
    “不愧是能把紡織機改造成密碼機的陸工。”甜膩的聲音突然從煙囪後傳來。
    陸明遠渾身緊繃，隻見秦雪梅踩著旗袍開衩款款走出，耳垂上的珍珠耳釘換成了寒光閃閃的金屬墜子，仿佛在宣告她身份的轉變。
    “不過看機密文件，記得戴手套哦。”她甩出的黑色皮質手套正中陸明遠麵門，香水味裏突然混進刺鼻的硝煙。
    陸明遠這才發現她旗袍內襯翻了出來，暗袋裏插滿微型手槍和激光筆，活像個移動軍火庫。
    “李氏要滅口所有知情人。”秦雪梅的槍口抵住他腰間，珍珠美甲劃過膠卷，“包括那個總在黑板報畫燕子的姑娘。”
    陸明遠的心跳漏了一拍。
    鍋爐房的風卷起他的袖口，露出腕間林曉芸用的確良布料編的紅繩。
    他想起今早出門時，她踮著腳在黑板報上畫火箭，粉筆灰落在睫毛上像星星：“等抓了壞蛋，咱們就去外灘看真火箭發射！”
    “你怎麽……”陸明遠剛想問秦雪梅怎麽知道林曉芸。
    “國安局的檔案比你的算盤珠還多。”秦雪梅突然扯下假睫毛，眼瞼下浮現出淡藍色的激光防偽紋身——“國安0813”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三個月前，我接到線報，有人用軍用計時器改裝走私設備。”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猜猜幕後黑手是誰？”
    她突然將膠卷塞進陸明遠嘴裏，自己則利落地拆開鋼筆。
    筆尖彈出的不是墨水，而是微型攝像頭：“現在，你負責當移動硬盤，我負責當保鏢。”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玻璃碎裂聲，霍氏集團的打手舉著焊槍破窗而入，麵罩上“海鷗202”的標誌在火光中猙獰可怖。
    “跑！”秦雪梅拽著陸明遠滾進鍋爐管道。
    狹小的空間裏，她的旗袍被管道勾住，露出大腿內側的電子追蹤器。
    陸明遠這才驚覺，那些在碼頭、江心嶼看似偶然的相遇，全是精心設計的局。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她邊開槍邊調侃，“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在雨裏追著人聊算盤？”
    管道盡頭是溫州港的貨運區。
    秦雪梅扯開旗袍下擺做成繩索，將陸明遠蕩到集裝箱頂：“去3號碼頭，找船頭掛著褪色雙魚燈籠的船！”
    她的珍珠耳釘突然炸開，煙霧中傳來加密電波的聲響：“我拖住追兵，記住——如果十分鍾後沒見到我，就把膠卷吞進肚子裏！”
    陸明遠踩著集裝箱狂奔，懷裏的算盤隨著腳步撞出雜亂的節奏。
    月光下，港口起重機的剪影像巨大的機械怪獸，冷藏車的轟鳴聲中，他仿佛又聽見陳永康的童謠：“算盤珠，水底浮……”
    突然，他在3號碼頭的陰影裏看見那艘破舊漁船，褪色的雙魚燈籠在風中倔強地搖晃。
    “陸明遠！”熟悉的尖叫刺破夜空。
    他轉頭，看見林曉芸舉著剪刀從貨堆後衝出，白色的確良襯衫沾滿油汙，發間還別著他送的布偶兔子發卡。
    而她身後，疤臉男的魚叉正泛著寒光，霍氏集團的打手們如潮水般湧來。
    千鈞一發之際，秦雪梅突然從集裝箱頂躍下。
    她扯掉假發，露出利落的短發，國安局的徽章在月光下閃爍：“都別動！”
    她甩出的閃光彈照亮整個港口，趁亂將陸明遠和林曉芸推進漁船。
    發動引擎的瞬間，她對著追兵豎起中指，珍珠美甲在火光中折射出彩虹：“告訴你們老板，國安局的算盤，他還撥不動！”
    漁船破浪而行，陸明遠終於吐出膠卷。
    林曉芸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展開，眼淚突然砸在照片上：“這照片裏的軍官……是廠長辦公室掛著的那位！”
    她顫抖著指向膠卷角落，軍功章上的編號與紡織廠車間主任的工號完全一致。
    秦雪梅叼著棒棒糖掌舵，魚尾辮在海風中飛揚：“恭喜二位，成功解鎖溫州最大的驚天秘密。”
    “不過別急著感動——”她突然掏出個bp機，屏幕上跳動著新的指令，“下一站，咱們去會會這位‘雙麵廠長’。記得把算盤擦亮點，這次要算的，可是叛國賬！”
    陸明遠握緊林曉芸的手，又摸了摸懷裏的算盤。
    算珠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道理：
    再複雜的密碼，也抵不過人心的赤誠；
    再黑暗的迷局，終將被勇氣的光芒照亮。
    而這場用算珠與信仰書寫的傳奇，才剛剛翻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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