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方發生得毫無預兆，就像老天爺突然打了個噴嚏，陸明遠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拽進了深淵。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石塊和泥土像雨點一樣砸在身上，他本能地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護住頭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這下真的要‘領盒飯’了。”
    不知過了多久，轟鳴聲終於停止，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陸明遠小心翼翼地動了動，發現自己還活著，隻是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試著喊了一聲：“有人嗎？”聲音在空蕩蕩的隧道裏回蕩，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陸總……我在這兒……”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陸明遠心中一喜，摸索著朝聲音的方向爬去。膝蓋撞上尖銳的石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但他顧不上這些，終於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
    “林曉芸？”他試探著問。
    “是我……”林曉芸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陸明遠心中一緊，掏出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微弱的火苗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小塊地方，也照亮了林曉芸蒼白如紙的臉。她的膝蓋處滲出鮮血，染紅了淺色的牛仔褲，額頭上也有一道擦傷，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努力扯出一個微笑：“陸總，您上次說改革像打遊戲……現在是不是卡在boss關了？”
    陸明遠被她的話逗得哭笑不得，這丫頭，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可不是嘛，這boss還挺難對付的。”他故作輕鬆地說，心裏卻在盤算著該如何脫困。手機沒有信號，救援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裏，他們被困在地下二十米深處，情況十分危急。
    就在這時，打火機突然“噗”地一聲熄滅了，周圍再次陷入黑暗。林曉芸下意識地往陸明遠身邊靠了靠，黑暗中傳來她微微的抽氣聲。陸明遠摸索著握住她顫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過去：“別怕，咱們還有‘複活幣’。”
    “複活幣？”林曉芸的聲音帶著疑惑。
    陸明遠故作神秘地說：“對，複活幣。不過，這玩意兒得省著點用。”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但為了安撫林曉芸，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就在這時，他突然摸到口袋裏一個硬硬的東西——是昨天隨手塞進去的三鮮伊麵調料包。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有了！”他興奮地說，“這味道能引來救援！”
    “啥？陸總，您不會是想用泡麵調料包召喚救援吧？”林曉芸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沒錯！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陸明遠說著，撕開調料包，濃鬱的海鮮味瞬間在封閉的空間裏擴散開來。
    林曉芸被這味道嗆得咳嗽了幾聲，忍不住笑出聲來：“陸總，您這是打算用美食誘惑救援人員嗎？說不定他們還以為這裏開泡麵派對呢！”
    “那可不，等咱們出去，我請你吃十箱三鮮伊麵。”陸明遠也跟著調侃道。
    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但至少能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一些。
    黑暗中，兩人靠著岩壁坐下。林曉芸的腿越來越疼，冷汗不停地往下淌，但她強忍著不吭聲。陸明遠察覺到她的異樣，摸索著扯下自己襯衫的一角，簡單地幫她包紮了一下傷口。
    “忍一忍，救援隊很快就會來的。”他輕聲安慰道。
    “陸總，您說……要是真的出不去了怎麽辦？”林曉芸突然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恐懼。
    陸明遠沉默了一會兒，握緊她的手說：“別瞎想，咱們可是主角，主角哪有這麽容易領盒飯的？你不是喜歡打遊戲嗎？這不過是遊戲裏的一個關卡，隻要咱們齊心協力，一定能通關。”
    “可這關也太難了吧……”林曉芸小聲嘀咕道。
    “難才有意思嘛！你想想，等咱們出去了，把這段經曆寫成攻略，肯定能火遍全網。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論如何用三鮮伊麵調料包在塌方隧道求生》。”陸明遠笑著說。
    林曉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聲在黑暗中回蕩。這笑聲仿佛有魔力，驅散了一些恐懼。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工作，聊生活，聊各自喜歡的遊戲。
    “陸總，您平時都喜歡玩什麽遊戲啊？”林曉芸好奇地問。
    “《塞爾達傳說》，你呢？”陸明遠反問道。
    “我喜歡《動物森友會》，可以自己設計小島，超有意思。”林曉芸的聲音裏充滿了向往。
    “等咱們出去了，我送你一個sitch，咱們一起玩。”陸明遠承諾道。
    “好啊，一言為定！”林曉芸笑著說。
    第三次用算盤珠子敲擊岩壁時，林曉芸的手腕已經開始發麻。潮濕的石壁像一塊巨大的吸音棉，將她所有的努力都吞吃得悄無聲息。她咬著牙，心裏默念著：“再敲一下，再敲一下，救援隊一定會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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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遠蹲在旁邊，用打火機烤著她凍僵的手指，火苗映得他眼下青黑愈發明顯。他看著林曉芸倔強的側臉，忍不住打趣道：“要不歇會兒？算盤珠都快被你敲成齏粉了。”
    “不行！”林曉芸倔強地甩開他的手，算盤珠在岩壁上又磕出一聲悶響，“這可是我們的摩爾斯電碼！救援隊聽到規律敲擊聲，肯定會——”話音未落，珠子突然從指縫間滑落，骨碌碌滾進積水裏，濺起細碎的水花。
    空氣瞬間凝固。林曉芸盯著水麵上一圈圈消散的漣漪，突然“哇”地哭出聲來。這是被困的第七個小時，饑餓、恐懼和一次次失敗終於壓垮了她的心理防線。
    陸明遠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掏出最後半塊壓縮餅幹，試圖安慰她：“別哭了，吃點東西吧。”
    “吃什麽吃！等救援隊找到我們，骨頭都涼透了！”林曉芸一把拍開餅幹，崩潰地大哭起來。
    “誰說涼透了？”陸明遠突然從工裝褲口袋裏掏出個油布包，展開時露出本泛黃的供銷社賬本，封皮“1978年度收支明細”的燙金字已經磨損得隻剩半截，“你看，這賬本比我的工齡都大，當年我爸在供銷社當會計，總說‘賬本子比命還金貴’——”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林曉芸哭得打嗝，眼淚卻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
    賬本邊角卷著毛邊，內頁密密麻麻記著煤油、紅糖的調撥記錄，字跡工整得像用尺子量過。陸明遠變魔術似的又摸出支圓珠筆，筆尖在掌心劃了好幾下才勉強出水。
    “看好了！”他翻到賬本扉頁，龍飛鳳舞寫下“陸明遠欠林曉芸三鮮伊麵十包”，“利息嘛......”眼珠一轉，抓起算盤撥落顆珠子，“每日一顆算盤珠，利滾利！”
    林曉芸破涕為笑，伸手搶過賬本：“這哪是欠條？分明是霸王條款！”她歪著頭想了想，又添上“利息可兌換工業區股份”，“等出去後，你得用真金白銀抵債！”
    陸明遠誇張地捂住胸口：“這是要把我這個ceo變成負翁啊！”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不過我聽說，現在流行‘虛擬經濟’......”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爆發出笑聲。林曉芸撕下一頁賬本，靈巧地折成紙船，輕輕放在積水裏。紙船晃晃悠悠漂出去，倒影在岩壁上搖曳生姿：“這就是我們的‘上市公司’，業務範圍包括三鮮伊麵期貨、算盤珠貴金屬交易......”
    “還缺個敲鍾儀式！”陸明遠抄起算盤，用珠子當槌，在岩壁上敲出清脆的“當當”聲。這聲音與之前的沉悶截然不同，竟在隧道裏激起一連串回音。林曉芸眼睛突然亮起來，抓起算盤劈裏啪啦撥弄，珠子碰撞聲與敲擊聲交織，倒真像是某種古怪的韻律。
    “等等！”陸明遠突然按住她的手。火光搖曳間，岩壁縫隙裏似乎閃過一絲異樣的反光。他屏住呼吸湊近查看，潮濕的泥土中竟嵌著塊碎玻璃，邊緣還沾著新鮮的水泥渣——這分明是救援人員開鑿的痕跡！
    “曉芸！”他聲音發顫，指甲直接摳進岩壁，“我們找到‘隱藏關卡’的入口了！”
    林曉芸湊過來一看，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她二話不說，撕下襯衫布條纏住陸明遠的手，自己則抄起算盤，用算珠最尖銳的棱角撬動石塊。
    兩人齊心協力，不知過了多久，岩壁終於出現碗口大的缺口。一線微光像利劍般刺破黑暗，照在林曉芸沾滿泥汙的臉上。她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接住從缺口飄進來的雪花——原來地麵已是寒冬臘月，他們竟在地下被困了整整兩天！
    當救援隊發現他們時，陸明遠正舉著那本供銷社賬本當白旗揮舞，林曉芸則小心翼翼地把算盤珠收進兜裏。醫生給他們包紮傷口時，還聽見兩人在爭論：“十包三鮮伊麵換5股份，這可是你寫的！”“明明是利滾利！現在起碼得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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