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炙熱的陽光透過陸明遠團隊辦公室的百葉窗，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百葉窗像一塊被遺忘在角落的蘇打餅幹，被曬得“吱呀”作響，仿佛在抗議這悶熱的天氣。
    秦雪梅正埋頭在一座“資料山”裏，試圖從中挖掘出傳說中的商業機密。她第n次被一本掉渣的舊賬本砸中腦袋，終於忍無可忍，抬起頭，眉毛都快豎成兩把利劍：
    “林曉芸！你確定這堆破爛裏藏著什麽商業機密？我怎麽覺得我們更像是在考古現場，而不是在創業？”
    蹲在紙箱堆裏的林曉芸探出腦袋，灰頭土臉，鼻尖上還沾著片泛黃的紙絮。她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神秘地反駁道：
    “雪梅姐，這你就不懂了，這叫‘賽博考古’！沒準下一秒，咱們就能挖出陸總年輕時的非主流照片——哎喲！”
    話音未落，一本《市場營銷學1995版》精準地砸中她的後腦勺。秦雪梅雙手叉腰，佯裝惱怒：
    “少貧嘴，趕緊幹活！”
    話音剛落，蘇曼青從文件櫃後探出身來，手裏舉著一個纏滿橡皮筋的筆記本，活像捧著顆定時炸彈。她小心翼翼地喊道：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麽？封麵寫著‘絕密·航母計劃’！”
    三人立刻像聞到肉骨頭的小狗一樣湊了過去。秦雪梅剛想伸手翻開，林曉芸突然尖叫一聲：
    “等等！這封麵怎麽黏糊糊的……啊！是當年陸總啃著油餅畫的設計圖！”
    果然，泛黃的紙頁邊緣還留著可疑的油漬，像極了某種遠古生物的化石。
    當蘇曼青小心翼翼地翻開筆記本時，一枚用糧票疊成的“航母”模型啪嗒一聲掉在桌麵上。這艘“航母”巴掌大小，船舷用紅藍糧票拚出迷彩圖案，甲板上還歪歪扭扭地插著幾根回形針充當高射炮。最絕的是船頭那麵用紅綢布剪成的小旗，上麵繡著“夢想號”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我的天！這不是當年咱們在地下室疊的嗎？”秦雪梅的聲音突然變調，指尖輕輕拂過糧票邊緣的齒痕，記憶的閘門瞬間被打開。
    那時候，陸明遠團隊還蝸居在一個破舊的地下室裏，創業初期，資金緊張，設備簡陋，連電費都要精打細算。
    “哈哈哈哈我想起來了！”林曉芸突然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次為了趕項目，咱們在地下室吃了一個月的醬油拌飯，蘇曼青把糧票藏在枕頭底下，結果半夜被老鼠叼走半張，氣得她追著老鼠跑了三條街！”
    “你還好意思說！”蘇曼青的臉唰地紅了，佯裝要打她，“要不是你把加熱棒插反了，把我的糧票烘幹成薯片，老鼠會來嗎？”
    陽光突然從百葉窗的縫隙裏溜進來，照亮了“航母”模型上細微的折痕。秦雪梅的思緒也被拉回到那個悶熱的地下室。
    “還有那次，”她突然聲音變得溫柔起來，“設備壞了，陸總帶著咱們拆了台舊冰箱當散熱箱，林曉芸手滑把螺絲掉進咖啡杯裏，最後咱們喝了三天帶鐵腥味的咖啡。”
    “還有蘇曼青！”林曉芸立刻接話，笑著指向蘇曼青，“你把演算紙當廁紙用，結果被陸總發現上麵寫著核心代碼，差點沒把他嚇出心髒病！”
    三個人笑作一團，眼淚都笑了出來。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陸明遠抱著一摞文件走了進來。
    看見桌上的糧票航母，他的腳步猛地頓住，手指輕輕撫過“夢想號”的紅旗，眼角的皺紋裏忽然盛滿了星光：
    “沒想到這小家夥還在。”
    “陸總，”秦雪梅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當年咱們那麽窮，怎麽就敢想疊航母呢？”
    陸明遠笑了，指節敲了敲桌麵，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
    “因為那時候咱們不懂什麽叫‘不可能’。你們還記得嗎？為了省電費，咱們夏天都去樓道裏吹過堂風，林曉芸還把電風扇改造成了風力發電機，結果差點把保險絲燒了。”
    “還有您！”林曉芸突然跳起來，指著陸明遠，“您把西裝當抹布擦設備，被客戶看見以為咱們破產了，差點撤資！”
    辦公室裏爆發出一陣大笑。陸明遠看著眼前三個笑出眼淚的夥伴，忽然正色道：
    “知道我為什麽留著這破航母嗎？因為它教會我一件事——真正的改革精神，不是等著海浪退去，而是在浪尖上自己疊艘船。現在咱們日子好過了，但這股子‘敢把糧票疊成航母’的勁兒，不能丟。”
    當陸明遠團隊踏上香港街頭時，林曉芸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霓虹燈像打翻了的調色盤，在摩天大樓間織出光怪陸離的網。某棟大廈的外牆上，一隻巨大的霓虹招財貓正甩著發光的爪子，看得她直犯迷糊：
    “我的天……這地方的燈是不是不要錢？”
    秦雪梅輕輕推了推眼鏡，解釋道：
    “上世紀八十年代，香港的霓虹燈可是世界聞名的。你看那盞‘蓮香樓’的招牌，還是手工吹製的玻璃燈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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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曼青忽然拽了拽陸明遠的袖子，指著街角一個正在維修霓虹燈的老師傅：
    “陸總，您看那個……像不像當年咱們在地下室鼓搗的玩意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師傅手中的霓虹燈管上。那根玻璃管被火焰烤得通紅，老師傅用鉗子輕輕一彎，就變出一個流暢的弧度。
    陸明遠的眼神忽然變得悠遠：
    “想起了。當年咱們為了改光纜信號放大器，差點把整個地下室變成玻璃作坊。”
    “我記得！”林曉芸突然跳起來，“蘇曼青把酒精燈當成香薰，差點燒了我的劉海！”
    “明明是你把硼砂當成白糖，加在陸總的咖啡裏！”蘇曼青立刻反擊。
    陸明遠笑著搖了搖頭，思緒飄回那個悶熱的夏天。
    當時團隊遇到技術瓶頸，光纜信號總是在傳輸中衰減，試了無數方法都沒用。直到某天深夜，陸明遠路過一家正在裝修的霓虹燈店，看見師傅用高溫火焰加工玻璃管，突然靈光一閃：
    “霓虹燈管的氣體放電原理，能不能用來增強光信號？”
    於是，地下室搖身一變成了“煉金術工坊”。
    林曉芸負責拆舊霓虹燈，被玻璃碎片紮破了三次手；秦雪梅抱著《氣體放電物理學》啃了三天，黑眼圈重得像戴了墨鏡；蘇曼青最慘，既要熬膠水粘玻璃，又要防止林曉芸把實驗室炸了——有次這丫頭錯把硝酸當礦泉水，差點把蒸餾器炸出個窟窿。
    “還記得第一次試驗嗎？”陸明遠忽然笑出聲，“林曉芸把電壓接反了，整個燈管變成了紫色大燈泡，嚇得秦雪梅把燒杯扣在了頭上。”
    “還有您！”秦雪梅立刻接話，“您為了觀察光譜，把臉湊得太近，結果眉毛被烤焦了一半，出去見客戶時隻能戴帽子！”
    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惹得旁邊的香港阿婆好奇地打量他們。
    這時，一個巨大的霓虹廣告牌突然變換顏色，從璀璨的金色變成夢幻的紫色，林曉芸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的天……這玩意兒要是能做成動態幕牆，絕對帥炸！”
    陸明遠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他盯著那些在夜色中閃爍的霓虹燈管，仿佛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你們說，霓虹燈僅僅是裝飾品嗎？它是一個時代的光密碼，記錄著城市的心跳。如果把這種傳統工藝和現代光影技術結合……”
    “做成互動裝置！”蘇曼青立刻反應過來，“比如用霓虹燈組成動態藝術牆，觀眾走過就能觸發不同的光影效果！”
    “還能做成導航標識！”林曉芸興奮地補充，“用霓虹燈管拚出ar地圖，晚上比手機導航還醒目！”
    秦雪梅推了推眼鏡，開始快速計算：
    “但霓虹燈管的能耗和壽命是個問題，得研發新型環保材料……”
    陸明遠卻擺了擺手，眼中閃爍著當年在地下室疊糧票航母時的光芒：
    “當年咱們能用舊冰箱改散熱箱，現在就不能讓霓虹燈煥發新生？記住，創新不是憑空造夢，是把舊時光裏的閃光點，接進新時代的電路裏。”
    幾個月後，陸明遠團隊的新辦公室裏多了兩件特別的展品。
    第一件，是被3d掃描複刻的糧票航母模型，懸浮在透明的展示櫃中。
    每當有人走近，投影就會在牆上播放當年地下室的老照片：
    穿著汗衫的陸明遠蹲在地上畫圖紙；
    林曉芸舉著電風扇給服務器降溫；
    蘇曼青抱著泡麵在代碼堆裏打瞌睡。
    這些照片記錄著他們那段艱苦卻充滿激情和夢想的歲月。
    第二件，則是用新型環保霓虹管做成的動態藝術牆。
    那些曾經隻能固定發光的玻璃管，現在能隨著音樂變換出各種圖案：
    有時是流動的數據流；
    有時是老式糧票的花紋；
    最神奇的是，當係統檢測到有人在展示櫃前停留時，霓虹牆會自動拚出那艘糧票航母的輪廓，紅綢旗的位置還會閃爍起溫暖的光。
    “陸總，”秦雪梅看著牆上流動的光影，忽然笑道，“您說當年咱們在地下室疊航母時，能想到今天嗎？”
    陸明遠正在調試霓虹牆的程序，頭也不抬地說：
    “那時候隻想別讓老鼠把糧票叼完。不過……”
    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指著牆上正在變幻的“夢想號”三個字：
    “你看這些光，像不像當年地下室的陽光？”
    林曉芸湊過來，對著霓虹牆做了個鬼臉，牆上立刻映出她搞怪的影子：
    “我覺得更像蘇曼青當年煮糊的咖啡！”
    “去你的！”蘇曼青笑著拍了她一下，目光卻溫柔地落在糧票航母的投影上：
    “其實挺像的。都是一點點光，慢慢攢成了亮堂堂的未來。”
    陽光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懸浮的糧票航母，也照亮了牆上閃爍的霓虹代碼。
    陸明遠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暴雨夜，他舉著鍋接水，看著夥伴們在漏水的地下室裏依然笑得燦爛。
    原來所謂的改革精神，從來不是驚天動地的口號，而是：
    把糧票疊成航母的耐心；
    把霓虹燈管改造成信號放大器的瘋狂；
    明知前路坎坷，卻依然願意為夢想焊一根發光的引線。
    這時，林曉芸忽然指著霓虹牆上新出現的圖案——那是用無數光點組成的二維碼。
    “掃描有驚喜？”她好奇地拿出手機掃碼，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致所有在黑暗中疊過‘航母’的人：光不僅能照亮路，還能被你折成船。”
    辦公室裏爆發出一陣笑聲。
    陸明遠看著夥伴們笑鬧的樣子，忽然覺得，當年那艘用糧票疊的小航母，其實早就駛出了地下室，正載著他們的夢想，在霓虹閃爍的新時代裏，乘風破浪。
    而那些關於糧票和霓虹燈的記憶，從來不是老掉牙的故事，而是刻在團隊基因裏的密碼：
    隻要還有人願意把舊時光的閃光點，接進未來的電路；
    隻要還有人願意相信夢想能折疊現實；
    隻要還有人願意在黑暗中點亮希望之光，夢想的船就永遠不會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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