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夫人眼睛掃過門外黑壓壓的賓客。
    這些賓客都是達官顯貴。
    此刻他們臉上寫滿了震驚、鄙夷、譏諷。
    甚至還有幾個夫人捂著帕子偷笑。
    張老夫人感覺眼前一黑。
    她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臉麵，可如今，這張老臉算是徹底丟盡了！
    暈過去！必須暈過去！
    她當機立斷，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武威侯臉色鐵青，厲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把老夫人扶回房！”
    幾個粗使婆子手忙腳亂地架起張老夫人，連拖帶拽地往後院逃去。
    廳內一片死寂，隨後爆發出悄悄的議論聲。
    “天爺啊......”
    一位夫人用帕子掩著嘴，“這可比戲班子唱得還精彩！”
    “誰說不是呢！”另一位夫人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
    “張老夫人平日裏端著一副架子，沒想到自己卻......嘖嘖嘖！”
    幾位大人礙於身份不好明說，但眼神交流間全是心照不宣的戲謔。
    禮部尚書輕咳一聲，故作嚴肅道：“侯爺，老夫人年事已高，怕是受了驚嚇，還是請太醫瞧瞧為好。”
    武威侯額角青筋直跳，勉強擠出一絲笑：“多謝王大人關心。”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
    自己的親娘，堂堂武威侯府的老夫人！
    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
    武威侯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圍的貴婦人們仍在低聲議論，時不時朝謝瑤投來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
    “謝夫人真是可憐，攤上這樣的婆母......”
    “誰說不是呢！張老夫人平日裏裝得慈眉善目，背地裏竟如此放浪！”
    謝瑤站在廊下，神色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真是痛快。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若不是謝嬋早有防備，若不是影衛提前察覺了張老夫人的毒計，現在被眾人指指點點、身敗名裂的，就是她自己了！
    張老夫人，這是你自找的！
    她不是沒給過她機會。
    這些年，她忍讓、退步，甚至默許張老夫人一點點蠶食她的嫁妝。
    可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欺辱，甚至想要徹底毀了她！
    謝嬋緩步走到她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阿姐，沒事了。”
    謝瑤抬眸，對上謝嬋溫柔卻堅定的目光，心頭一暖。
    “多虧了你......”她低聲道。
    謝嬋搖頭，鳳眸微冷：“她們敢動你，就得付出代價。”
    眾人瞧著張老太太被拖到後院以後，皆是有些唏噓。
    武威侯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在場賓客拱手道：
    “今日家母突發急症，讓諸位見笑了。還望各位......守口如瓶。”
    他這話說得帶了幾分懇求。
    禮部尚書捋著胡須，一臉正氣凜然：“侯爺放心，本官定當謹言慎行。”
    戶部尚書更是演技精湛，拍著胸脯保證：“侯爺的家事，我們豈會外傳？”
    他邊說邊用餘光瞟向身旁的幾位同僚，幾人默契地交換著眼色。
    今晚的茶樓聚會，話題這不就有了？
    “我們這就告辭，讓侯爺好好處理家事。”
    “……”
    謝嬋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禮部尚書是出了名的碎嘴子，戶部尚書最愛在青樓傳閑話，兵部侍郎更是朝堂上有名的“消息集散地”。
    想必今天晚上，武威候府的醜事就傳遍京城了。
    不過，隻是才演了一出戲。
    還有一出大戲在後頭呢。
    謝嬋又朝影五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影五會意，身形如鬼魅般隱入暗處。
    不過片刻功夫，主路上便“恰巧”潑灑了滿地油膩的湯汁。
    而看熱鬧的眾人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腳下泥濘不堪。
    “哎呀！”
    謝瑤故作驚訝地掩唇，“這路怎得髒了？”
    “諸位大人若從這兒走，怕是要汙了衣服。”
    禮部尚書低頭看了看自己嶄新的雲紋錦靴，麵露難色。
    “不如...”
    謝瑤溫婉一笑，素手指向右側回廊，“這邊有條幹淨的小路，雖繞些遠，但勝在清淨。”
    那條小路，正好途徑劉姨娘廂房。
    武威侯也沒有說什麽，默許了謝瑤的行為。
    謝瑤提著裙擺走在前麵，她刻意放慢腳步，讓身後的大人們能跟上。
    “夫人對府裏真是熟悉啊。”戶部尚書笑嗬嗬地說。
    謝瑤溫婉一笑：“畢竟住了這麽多年。”
    她帶著眾人轉過一道回廊，前方就是劉姨娘的廂房。
    影五早已在暗處做好準備，指尖輕輕一彈，一顆石子精準地打在窗欞上。
    “砰！”
    眾人被這聲響驚動，不約而同地看向聲源處。
    劉姨娘的廂房窗戶半開，隱約可見裏麵燭火搖曳。
    “啊！輕點......”
    一個嬌媚的女聲飄出來。
    “寶貝兒，想死我了......”緊接著是男人粗重的喘息。
    幾位大人頓時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周圍的幾個女眷則是臉色更是精彩萬分。
    武威侯臉色瞬間慘白。
    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
    這女生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劉姨娘！
    好大的膽子！
    竟敢背著他偷人！
    但是今天武威侯丟的人已經夠多了。
    他恨不得當場拔劍，將這對奸夫淫婦砍成肉泥！
    可眼下滿朝重臣都在，皇後娘娘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若真動了手，明日朝堂上必定成為笑柄！
    武威侯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怒意壓下。
    他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讓各位大人見笑了，府中管教不嚴，竟出了這等醜事。”
    他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不過是些不懂規矩的下人私通罷了，大人們不必在意，咱們繼續回宴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