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琴抹著眼淚往桌上端菜。
    紅燒肉的香氣彌漫整個堂屋。
    酒過三巡,二和已經喝得滿麵紅光。
    拍著桌子直喊“林家出了條真龍”。
    林野卻保持著清醒。
    腦海中已經開始規劃芽麥的加工流程。
    蘇顏安靜地坐在他身邊。
    時不時給他夾菜倒酒。
    眼裏滿是藏不住的驕傲。
    “小野啊“
    二和大著舌頭問。
    “你跟叔透個底。”
    “這麽多芽麥你打算咋處理？”
    林野抿了口酒笑而不答。
    蘇顏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腳，換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個小動作被高鳳琴看在眼裏。
    老太太抿嘴一笑。
    又給未來兒媳婦碗裏夾了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
    夜深人靜時。
    林家小院的燈火依然明亮。
    送走千恩萬謝的二和。
    林建國破天荒地主動給兒子倒了杯茶。
    “小野。”
    “爸以你為榮。”
    簡單的五個字讓林野心頭一熱。
    他看著父親粗糙的手掌和花白的鬢角。
    突然意識到這是三十年來父親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爸這才剛開始。”
    林野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要讓青龍村變成全國聞名的富庶之地。”
    高鳳琴拉著蘇顏的手直抹眼淚。
    蘇顏則悄悄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麽。
    林野湊近一看，發現她正在畫加工廠的草圖。
    “這麽著急當老板娘？”
    林野在她耳邊嗬氣。
    蘇顏紅著臉掐他胳膊。
    “我是在算賬！”
    “上千畝地的芽麥。”
    “倉儲、運輸、加工...”
    “七百萬夠用嗎？”
    林野大笑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放心。”
    “等付立慶知道芽麥的價值。”
    “他會哭著求著來投資的。”
    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野站在窗前望著村裏零星亮著的燈火胸中豪情萬丈。
    那些還在為芽麥發愁的村民不會知道。
    明天太陽升起時。
    他們的命運將因林野的一個決定而徹底改變。
    蘇顏從背後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想什麽呢？”
    “在想...”林野轉身將她摟緊。
    “等賺了錢先給村裏修條像樣的路。”
    蘇顏仰起臉：“然後呢？”
    “然後...”林野低頭吻住她含糊不清地說：“娶個漂亮媳婦...”
    ……
    第二天清晨，就在村民剛剛蘇醒之時。
    村口的大喇叭突然刺啦刺啦響了起來。
    村長許二和帶著濃重鄉音的聲音在青龍村上空炸開。
    “全體村民注意！”
    “林野家全價收購芽麥！”
    “重複一遍，全價收購芽麥！”
    正蹲在門檻上刷牙的林家隔壁老王“噗”地噴出一嘴白沫。
    塑料漱口杯“咣當“砸在水泥地上。
    屋裏傳來老王媳婦的疑惑聲。
    “老林他家的兒子瘋啦？”
    “竟然全價收購？”
    而此時林野正站在自家麥田裏。
    掌心貼著一株倒伏的麥穗。
    淡金色的神農之力順著麥稈流淌。
    他能清晰感知到麥粒內部正在萌發的胚芽。
    這些本該一文不值的芽麥在他眼中卻是有用的。
    “小野！”
    蘇顏提著竹籃氣喘籲籲跑來，碎花裙擺沾滿了泥點。
    “全村都炸鍋了！”
    “王嬸她們正在往你家趕呢！”
    林野聽到立刻跟著蘇顏往家趕。
    回到家裏還沒等進門，院裏已經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王迪攥著發皺的糧本衝進院門。
    補丁摞補丁的褲管還在滴水。
    這位村北的婦女主任撲通跪在曬場上。
    驚得林建國渾身一哆嗦。
    “林叔！”
    王迪的額頭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我家三百斤芽麥...”
    “真能按好麥子價錢算？”
    她枯瘦的手指向身後板車。
    麥粒在麻袋裏泛著不正常的青綠色。
    婆婆蜷在板車角落咳嗽。
    五歲的兒子正從她衣襟裏掏半塊發黴的窩頭。
    林玲小跑過去攙扶時，聽見林野低聲對蘇顏解釋。
    “她丈夫礦難去世後，礦上賠的錢全給婆婆治病了。”
    年輕姑娘的杏眼瞬間泛起水光，轉頭對林野咬耳朵。
    “能不能...多幫幫這樣的家庭？”
    “王主任快起來！”林建國粗糙的大手把人扶起。
    “我兒子說了。”
    “芽麥照單全收！”
    林玲適時遞來熱毛巾，卻瞥見弟弟正往王迪婆婆手裏塞牛皮紙包——那厚度起碼五千塊。
    院外突然傳來刺耳的摩托車轟鳴。
    胡德陽拎著血淋淋的排骨撞開籬笆。
    酒糟鼻在夕陽下像顆爛草莓。
    這個曾經把林野推下河溝的混混，此刻卻縮著脖子把排骨往林玲手裏塞。
    “給、給大侄子補補...”
    滿院寂靜中，林野接過滴血的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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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叔。”
    “聽說您家二十畝麥子全發芽了？”
    他掏出合同的動作讓胡德陽渾身發抖，當看見收購價真的寫著“市場價1.2倍“時。
    這個打老婆出名的男人突然抽了自己兩耳光。
    “我胡德陽不是人！”
    他轉身對聞訊而來的村民喊：“當年林哥幫我墊農藥錢。”
    “我還罵他假正經...是我的問題”
    ……
    蘇顏突然拽林野的袖口。
    “你看！”
    曬場外不知何時排起長隊。
    張嬸抱著發芽的麥穗。
    李伯推著獨輪車。
    連村口癱了十年的趙爺爺都被孫子背來了。
    不知誰喊了句“幫林家收麥子去”。
    上百號人呼啦啦湧向五裏外的麥田。
    麥田裏熱火朝天。
    鐮刀揮舞。
    村民們彎著腰。
    汗水滴落在金黃的麥穗上。
    五畝地的小麥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
    不到一個多小時就被收割得幹幹淨淨。
    林建國直起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環顧四周卻始終沒見到兒子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走到正在幫忙捆麥子的蘇顏身旁問道。
    “小顏，林野去哪兒了？”
    “怎麽一直沒見人？”
    蘇顏抬起頭，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
    她搖搖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林叔叔，他早上跟我說要出門幾天。”
    “去找一樣東西。”
    “找東西？什麽東西這麽急？”林建國眉頭緊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他沒細說。”蘇顏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隻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關係到這些芽麥能不能真正變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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