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祥的技術總工賈峰站在省農業科學院古樸的紅磚小樓前。
    手裏緊握著那個裝有冰心麥芽蓮的檀木盒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抬頭看了眼三樓那扇掛著“趙新國院士辦公室“牌子的窗戶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大樓。
    “賈先生是吧？”
    “趙老正在等您。”
    一位戴眼鏡的女秘書早已在電梯口等候。
    禮貌地引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
    賈峰整了整領帶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想起昨天向周慕雲匯報冰心麥芽蓮庫存告急時。
    對方眼中閃過的那絲銳利。
    ”賈總工。”
    “這個月原料配額已經用完了。”
    “再不找到原料的源頭怕是要停產停業。”
    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伏在堆滿書籍的案頭奮筆疾書。
    聽到動靜趙新國抬起頭。
    布滿皺紋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
    “是小峰啊！”
    “快進來坐！”
    “趙爺爺好。”賈峰恭敬地鞠了一躬，聲音有些發緊。
    “打擾您工作了。”
    趙新國摘下老花鏡示意秘書上茶。
    “說什麽打擾。”
    “我和你爺爺下棋的時候。”
    “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
    他爽朗地笑著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來坐下說。”
    “你爺爺身體還好吧？”
    賈峰小心翼翼地坐下將檀木盒放在膝上。
    “托您的福。”
    “爺爺身體硬朗著呢。”
    “就是總念叨著好久沒和您殺兩盤了。”
    “哈哈，那老東西棋品還是那麽差！”趙新國捋了捋雪白的胡須，眼中閃過狡黠的光。
    “上次輸給我硬說是茶水太燙影響發揮。”
    寒暄過後。
    趙新國啜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賈峰手中的盒子上。
    “小峰啊。”
    “你專程來找我這個老頭子，應該不隻是敘舊吧？”
    賈峰緩緩打開檀木盒。
    “趙爺爺，我遇到一個難題，想請您指點。”
    當那株通體晶瑩、葉脈如麥穗般舒展的植物出現在眼前時。
    趙新國的笑容凝固了。
    他猛地站起身。
    老花鏡滑到鼻尖都顧不上扶。
    “這...這是...”
    “我們叫它冰心麥芽蓮。”賈峰輕聲說。
    “是永盛祥冰釀的核心原料。”
    趙新國幾乎是撲到桌前，顫抖著雙手捧起那株植物。
    湊到眼前細細端詳。
    “葉脈呈放射狀...莖幹有螺旋紋路...這結構...”
    他突然抬頭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小峰。”
    “這植物你從哪得來的？”
    賈峰咽了口唾沫。
    “具體來源是公司機密。”
    “我隻知道它產自東北山區。”
    “問題是...”
    他苦笑著搖頭。
    “我翻遍了《世界植物大全》和所有能查到的資料。”
    “都找不到關於它的任何記載。”
    “當然找不到！”
    趙新國的聲音陡然提高。
    嚇得門口的秘書探頭張望。
    “這很可能是一個未被科學界發現的新物種！”
    他激動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白大褂下擺隨著動作翻飛。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植物學界的重大發現啊！”
    賈峰看著這位平日裏沉穩的學術泰鬥此刻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
    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認識到冰心麥芽蓮神奇之處時的震撼。
    “趙爺爺您先別急。”
    賈峰斟酌著詞句。
    “我想請您幫忙鑒定一下它的特性。”
    “因為在我們酒廠...”
    “特性？”趙新國突然停下腳步將冰心麥芽蓮湊到鼻前深深一嗅。
    “唔！”
    他猛地後退一步差點撞到書架。
    “這香氣！”
    賈峰連忙扶住老人。
    “您沒事吧？”
    趙新國擺擺手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植物...它竟然自帶酒香？”
    他又小心地聞了聞，這次動作輕柔許多。
    “不是普通的酒香...是那種...那種...”
    “頂級冰釀的香氣。”
    賈峰接話道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我第一次發現時也嚇了一跳。”
    趙新國急切地追問。
    “它在釀酒過程中起什麽作用？”
    賈峰的眼神飄向遠處。
    回憶起那個改變他認知的下午。
    “我們永盛祥冰釀的配方來自之前的董事長陳啟嶽。”
    “其中冰心麥芽蓮是必不可少的原料。”
    “但我一直不明白它的作用。”
    “直到上周...”
    ……
    上周四，永盛祥發酵車間。
    “賈總監。”
    “這批原料的配比不對。”
    周慕雲站在發酵車間，銳利的目光掃過記錄表。
    “冰心麥芽蓮的用量少了0.5克。”
    賈峰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周總。”
    “我覺得那點量差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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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一直懷疑這植物到底有沒有用。”
    周慕雲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你質疑陳總的配方？”
    “不是質疑“。賈峰硬著頭皮解釋，“隻是現代釀酒工藝已經...”
    “那就做個實驗吧。”
    周慕雲突然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下一批次完全不加冰心麥芽蓮。”
    賈峰當時還暗自得意以為終於能證明自己的觀點。
    可當那批沒有添加冰心麥芽蓮的酒液出爐時，整個車間都被刺鼻的酸腐味籠罩了。
    “這...這不可能！”
    賈峰盯著那桶渾濁的液體臉色煞白。
    同樣的原料、同樣的工藝。
    隻是少了一味植物結果卻天差地別。
    周慕雲什麽也沒說。隻是取出一小包冰心麥芽蓮粉末。
    輕輕撒入酒中。
    幾乎是在粉末接觸液麵的瞬間。
    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開始轉變。
    十分鍾後。
    一桶散發著清冽甘香的永盛祥冰釀呈現在眾人麵前。
    賈峰至今記得那一刻的震撼。
    那株不起眼的植物竟然如同魔法般將失敗的酒液點化成瓊漿玉液。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研究冰心麥芽蓮。”
    賈峰收回思緒，看向聽得入神的趙新國。
    “但我越研究越困惑。”
    “它不符合任何已知植物的特性。”
    趙新國已經坐回椅子上。
    雙手仍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株植物。
    眼中閃爍著科學狂熱的火焰。
    “小峰，這絕對是新物種！”
    “它可能含有某種特殊的酶或化合物。”
    “能夠催化酒液中的...”
    老人突然頓住抬頭緊盯賈峰。
    “我需要至少二十株樣本做研究！”
    賈峰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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