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嶄新的孤兒院大樓空無一人。
    而劉希租的破舊倉庫裏。
    孩子們睡在紙箱拚成的“床“上。
    蘇建元翻到一張收據時瞳孔驟縮——“收養管理費。”
    “5000元人“。
    “別人領補助我反倒要交錢。”
    劉希的聲音被哽咽吞沒。
    陸承鈞把照片重重拍在桌上。
    “老蘇。”
    “立即成立專案組。”
    他轉向劉希時語氣罕見地溫和。
    林野看向窗外。
    夕陽正照在六扇門金色的徽章上。
    六扇門接待室的空調發出嗡嗡的雜音。
    劉希顫抖的手指劃過手機相冊。
    “這是他們去年新建的福利院。”
    “您看...”
    照片裏窗明幾淨的大樓空無一人。
    而下一張照片上。
    三十多個殘疾兒童擠在劉希租來的倉庫裏。
    睡在紙板拚成的“床墊“上。
    “每月2800的專項補助到我們手裏就剩800！”
    劉希突然扯開衣領。
    露出鎖骨處的淤青。
    “上周來收"管理費"我說緩兩天，結果就打我。”
    實木茶幾突然爆出巨響。
    陸承鈞的軍用手掌在桌麵留下清晰的紅印。
    “帶路！”
    這位省廳高官扯鬆領帶。
    軍裝襯衫下的肌肉輪廓清晰可見。
    “現在就去會會這群蛀蟲！”
    林野按住想站起來的劉希。
    “生產線明天就複工。”
    他轉頭對陸承鈞挑眉。
    “不過冰釀要漲價。”
    “該漲！”
    陸承鈞抓起外套。
    “老蘇。”
    “通知紀檢組直接去民政局集合。”
    他走到門口突然回頭。
    “林野。”
    “謝了。”
    “別謝我。”
    林野朝正在補妝的柳沁雪努嘴。
    “要謝就謝雪姐和那些孩子。”
    蘇建元臨走時欲言又止。
    “小林。”
    “蘇顏她...很想你。”
    見林野臉色驟變。
    他長歎著搖頭離開。
    房門關上的瞬間。
    柳沁雪的粉餅盒哢嗒合攏。
    “真是因為我？”
    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不然呢？”
    林野突然湊近。
    “難道是因為你上次帶來的桂花糕？”
    見對方耳根發紅他正色道。
    “你和那些孩子都是我舍不得的人。”
    柳沁雪指尖捏皺了紙巾。
    “隻是...朋友？”
    “最重要的那種。”
    林野的回答讓她的美甲在掌心留下月牙痕。
    “有需要幫忙的嗎？”柳沁雪強撐微笑。
    “啊呀。”
    “我精心準備的告白居然被無視了？”
    林野捂著心口倒退兩步。
    在對方慌亂時突然變臉。
    “說真的。”
    “幫我當複產代言人吧。”
    “你瘋啦？”
    “我可是公職人員！”
    柳沁雪拒絕道。
    林野單膝跪地：“就拍個宣傳照。”
    “很光榮的。”
    他仰起臉眨眼睛。
    “難道要看著我被記者逼瘋？”
    “無賴！”
    柳沁雪紅著臉說道卻沒說不。
    窗外。
    陸承鈞的公務車正鳴笛駛向民政局。
    而永盛祥工廠的燈光已經次第亮起。
    接待室的玻璃窗映出柳沁雪警服肩章的反光。
    她突然解開第一顆紐扣。
    “需要我脫了這身衣服嗎？”
    林野正在喝水聞言嗆得直咳嗽。
    “不...不用勉強...”
    “我答應。”
    柳沁雪利落地摘下警帽。
    發絲垂落的瞬間。
    林野的茶杯“哐當“掉在地上。
    他手忙腳亂去撿。
    柳沁雪彎腰湊近。
    洗發水香氣撲麵而來。
    “作為代言人要掌握第一手消息。”
    “所以你必須24小時帶著我。”
    林野耳根通紅。
    “要是去收爛賬的地方很危險的。”
    “那我就在家等。”
    柳沁雪說完自己也愣住。
    兩人同時別過臉去。
    林野突然跳起來。
    “我去看冰釀原料！”
    逃跑時差點被自己絆倒。
    柳沁雪望著他同手同腳的背影抿嘴笑。
    與此同時。
    陸承鈞的公務車停在一座豪華建築群前。
    燙金招牌“陽光福利院“下。
    禿頂老頭正用手機玩麻將遊戲。
    “捐多少？”
    老頭聽到“考察捐款“立刻放下手機。
    看到劉希卻沉下臉。
    “怎麽帶這個瘟神...”
    蘇建元遞上中華煙。
    “我們董事長想通過正規渠道獻愛心。”
    他指著院內監控探頭。
    “到時候電視台要來拍。”
    老頭恍然大悟地拉開鐵門露出滿口黃牙。
    “早說嘛！”
    “我們這兒最適合上電視！”
    人工湖麵的錦鯉肥得遊不動。
    陸承鈞盯著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公寓樓。
    拳頭在西裝口袋裏捏得發響。
    劉希小聲說：“孩子們住在後邊廢棄鍋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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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路。”
    陸承鈞的冷笑讓老頭莫名打了個寒顫。
    大理石噴泉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爍。
    陸承鈞的皮鞋踩過造價每平米兩千元的進口草坪。
    他指著遠處奔馳車隊。
    “這些車...”
    “都是貴客的座駕！”老頭兒掏出一串鑰匙叮當作響。
    “最裏邊那棟別墅式公寓一晚上收費八千八。”
    蘇建元扶了扶眼鏡。
    “收養的孩子住哪棟？”
    老頭兒突然嗤笑出聲。
    黃牙間噴出煙臭。
    “有劉大善人在哪還需要我們操心？”
    他拍著劉希肩膀卻暗中用力。
    “奉獻社會嘛！”
    劉希拳頭捏得發白。
    陸承鈞一個眼神製止了他。
    “我們捐款都用在哪了？”
    陸承鈞話未說完。
    二樓突然傳來麻將嘩啦聲。
    “那是我侄女。”
    “財務主任。”
    老頭兒得意地指著穿貂皮的女人。
    “旁邊是她老公。”
    “采購科長。”
    轉過回廊時嬰兒啼哭聲驟然傳來。
    陸承鈞猛地轉身，卻見老頭兒淡定地關掉手機鈴聲。
    “鬧鍾而已。”
    “提醒收管理費。”
    他壓低聲音。
    “實話告訴你們。”
    “這兒三年前就沒孩子了——那些小崽子又吵又髒。”
    “影響貴客心情。”
    “那國家撥款？”
    蘇建元聲音發顫。
    “聰明人不說透。”
    老頭兒搓著手指。
    “我女婿年底就能換路虎了。”
    走到大門口時陸承鈞突然冷笑。
    “我們會盡快"捐款"。”
    老頭兒追出兩步喊道。
    “多捐點！”
    “那些可憐的棄嬰啊...”
    話音未落，院內又響起歡快的麻將聲。
    他沒注意到的是，陸老已經變色的臉。
    他沒想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還有這幫蛀蟲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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