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遺跡守護者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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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階梯向下延伸的弧度越來越陡,陸醉川走在最前,靴底蹭過石麵時帶起細碎的沙礫。
潮濕的水汽裹著若有若無的檀香漫上來,沾在他後頸,讓本就因戰鬥而緊繃的肌肉更添幾分涼意。
城隍印在掌心發燙,像是有活物在皮膚下跳動,他知道這是離核心區域更近了。
\"當心腳下。\"沈墨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燈籠在階梯轉角處晃出昏黃光暈,將石壁上斑駁的刻痕照得忽明忽暗。
陸醉川側過身,見小九正攥著他的衣角,盲杖輕輕點著台階,每一步都試探得極慢——這盲女雖有\"無眼判官\"的轉世之能,到底還留著人間的身體。
他蹲下身,將小九打橫抱起:\"哥背你。\"少女的手指在他肩頭輕輕蜷了蜷,算是應了。
趙霸天摸著腰間鐵蓮子跟上來,粗聲粗氣地笑:\"陸兄弟這護短的勁兒,倒像從前在醉仙樓護著那壇二十年女兒紅。\"林大俠握著刀鞘的手鬆了鬆,也跟著輕笑:\"能護著同伴的,才是真俠客。\"沈墨寒沒接話,目光始終黏在兩側石壁上。
等眾人下到第十三層台階時,她突然抬手按住陸醉川的肩膀:\"停。\"
燈籠光掃過石壁,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驟然清晰。
陸醉川眯起眼,見石麵上密密麻麻爬滿古篆,有的地方被歲月磨得殘缺,有的卻如新刻般鋒利。\"這是......\"他剛開口,沈墨寒已低聲念出:\"鎮邪台,鎖百邪於幽冥。欲破封印者,需過守墓人三關。\"
她指尖拂過一行更深的刻痕,\"後麵說,每關對應"貪嗔癡"三毒,破得三關,方見真章。\"
\"他奶奶的,合著咱們誤打誤撞,撞進人家老祖宗設的考場了?\"趙霸天把鐵蓮子攥得哢哢響,\"那啥守墓人呢?難不成要等咱們把這破台階走完才出來?\"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石屑墜落的輕響。
陸醉川感覺懷裏的小九身子一僵,她的盲杖\"當\"地敲在地上——這是她感知到危險時的習慣動作。
眾人順著盲杖指向望去,階梯盡頭的黑暗裏,不知何時立起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極高,披一件褪色的玄色鎧甲,麵覆青銅鬼麵,隻露出下巴處一道猙獰刀疤。
他手中握著一杆青銅長戈,戈尖垂著的紅纓早已褪成褐色,卻仍在微微顫動,像是有活物在呼吸。
\"擅闖鎮邪台者,死。\"鬼麵下的聲音像兩塊頑石相擊,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陸醉川把小九輕輕放到沈墨寒懷裏,反手抽出腰間城隍印。
這方三寸見方的青銅印此刻燙得驚人,他能清晰感覺到印底的\"敕封\"二字正貼著掌心發燙——這是城隍之力即將運行的征兆。
\"老沈,帶小九和趙爺退後。\"他轉頭叮囑,餘光瞥見林大俠已橫刀擋在左側,刀身泛起青白刃光。
沈墨寒退到階梯轉角處,指尖掐著桃木劍的符紋,目光卻始終在鬼麵人周身遊走。
第一擊來得毫無預兆。
鬼麵人手中長戈劃出半道圓弧,空氣裏頓時炸開風雷之聲。
陸醉川本能地揮出城隍印,金光與青銅戈相撞的刹那,他聽見自己肩胛骨發出\"哢\"的輕響——這是力量遠超預期的征兆。\"閻羅境!\"沈墨寒的驚呼混著嗡鳴,\"他至少是閻羅境中期!\"
陸醉川隻覺喉頭一甜,鮮血險些湧出來。
他這才驚覺,自己雖已到天官境中期,麵對真正的閻羅境高手,竟連對方三成力道都接不住。
鬼麵人第二擊接踵而至,長戈掃過的軌跡帶起一陣陰風,吹得眾人衣擺獵獵作響。
林大俠揮刀去擋,卻見刀身剛觸及戈尖,便像紙片般卷了邊。\"退!\"他大喝一聲,踉蹌著撞向石壁。
\"醉川!\"沈墨寒突然提高聲音,\"看他腳下!\"陸醉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鬼麵人每一步落下的位置,都正好踩著石壁上一處暗紋。
那些暗紋泛著幽藍微光,與鬼麵人身上的鎧甲紋路如出一轍。\"是符文陣!
他的力量來自這些鎮邪台的古老陣法!\"沈墨寒快速翻動隨身的《陰陽要術》殘卷,\"破了陣眼,就能削他修為!\"
陸醉川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激得他瞳孔微縮。
他反手從腰間摸出酒葫蘆,仰頭灌下一口燒刀子——這是激活城隍之力的引子。
酒液入喉的刹那,他眼前浮現出老城隍的虛影:\"醉川,城隍印不是屠刀,是秤。觀生死,斷因果,方為正道。\"
金光從他體內噴湧而出,將整段階梯照得亮如白晝。
鬼麵人顯然沒料到這變故,長戈攻勢一頓。
陸醉川抓住空隙,腳尖點地竄上石壁,城隍印重重砸在最近的暗紋上。\"轟\"的一聲,暗紋碎裂的同時,鬼麵人身上的鎧甲竟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膚。
\"好!\"趙霸天抄起鐵蓮子就打,三枚黑沉沉的蓮子精準砸向另外三處暗紋。
林大俠也反應過來,揮刀劈向左側石壁——他的刀雖卷了邊,到底是用天山寒鐵鑄的,砍在石紋上竟也濺出火星。
沈墨寒則拉著小九退到更後方,指尖快速結印,嘴裏念著驅邪咒,幫眾人穩住心神。
暗紋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
當第七處暗紋被陸醉川砸穿時,鬼麵人突然發出一聲悶吼。
他扯下臉上的青銅鬼麵,露出一張青灰色的臉——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臉,皮膚下翻湧著暗紫色的血管,雙眼泛著幽綠的光,像是被邪祟侵蝕了魂魄。
\"原來你早就是活死人了。\"陸醉川喘著氣,酒葫蘆裏的酒已下去小半。
他能感覺到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是過度使用城隍之力的征兆——老城隍說過,每次用酒引激活能力,相當於透支十年陽壽。
可此刻他顧不上這些,因為鬼麵人手中的長戈正凝聚起更濃烈的黑霧,那黑霧裏裹著無數怨魂的哭嚎。
\"最後一擊!\"沈墨寒突然舉起桃木劍,劍尖挑破指尖,鮮血滴在石壁上的一處暗紋,\"那是陣眼中心!\"陸醉川順著她的劍尖望去,見最深處的石壁上,有一處暗紋刻著\"鎮\"字,周圍的暗紋都是圍繞它生長的。
他咬著牙灌下最後半葫蘆酒,金光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包裹成一輪小太陽。
\"斷因果!\"他想起老城隍臨終前的話——這是城隍境才能領悟的秘技,通過觀因果線,找到對手最薄弱的命門。
此刻他的神識如潮水般湧出,竟真的看見無數金色細線纏在鬼麵人身上,其中最粗的那根,正連向他心口處的一枚青銅令牌。
陸醉川眼中金光暴漲。
他身影一閃,已到鬼麵人麵前。
城隍印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那枚青銅令牌上。\"哢嚓\"一聲,令牌碎裂的同時,鬼麵人胸口炸開一個血洞。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青灰色的皮膚迅速變得幹癟,整個人像被抽幹了生氣的皮囊,\"撲通\"倒在地上。
四周突然陷入死寂。
過了片刻,趙霸天踢了踢鬼麵人的屍體:\"死透了?\"
林大俠用刀背戳了戳,搖頭:\"沒氣了。\"
沈墨寒卻沒放鬆,她盯著石壁上逐漸熄滅的暗紋,皺眉道:\"不對,這些符文......\"
話音未落,地底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
眾人腳下的階梯突然震動起來,石壁上的暗紋重新亮起幽藍光芒,隻不過這次的紋路比之前更複雜,像是某種機關啟動的前兆。
陸醉川摸了摸發燙的城隍印,抬頭看向階梯盡頭——那裏原本是黑暗,此刻卻透出一線微光,像是有扇門被打開了。
\"看來咱們過了第一關。\"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衝同伴笑了笑,可那笑容裏帶著幾分疲憊。
小九摸索著遞來帕子,他接過來擦了擦手,這才發現掌心被城隍印硌出了血。
沈墨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脈搏上:\"你又透支了。\"陸醉川想抽回手,卻被她攥得更緊,\"醉川,陽壽不是酒壇,喝多少有多少。\"
\"等解決了邪神,我保證不貪杯。\"他輕聲說,目光投向階梯盡頭的微光。
那裏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門後踱步。
沈墨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按住腰間的桃木劍:\"等等,剛才的戰鬥......\"她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搖了搖頭,\"走吧。\"
眾人繼續向前。
當他們走到階梯盡頭時,那線微光已變成一扇青銅門。
門上刻著兩隻銜尾蛇,蛇身交纏處是個鎖孔。
陸醉川伸手觸碰門環,指尖剛碰到銅環,門內便傳來\"哢嗒\"一聲輕響。
\"川哥。\"小九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盲杖指向門的上方。
他抬頭望去,見門楣上刻著一行小字:\"過三關者,見輪回。\"
門內飄出的檀香更濃了,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陸醉川握緊城隍印,率先推開了門。
門後是一間密室,四壁嵌著夜明珠,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
正中央的石台上,擺著一個青銅匣,匣身刻滿鎮邪紋。
而在青銅匣旁,靜靜躺著一柄染血的桃木劍——那款式,竟與沈墨寒手中的那柄極其相似。
沈墨寒的腳步突然頓住。
她盯著那柄劍,喉結動了動:\"這是......我沈家祖傳的"鎮靈",十年前我師父失蹤時帶走的那柄。\"
陸醉川剛要說話,身後的青銅門突然\"轟\"地關上。
眾人轉身去推,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密室四角的夜明珠突然變成血紅色,照得每個人的影子都扭曲起來。
\"小心!\"林大俠大喝一聲,揮刀砍向突然出現在牆角的黑影。
可那黑影卻像煙霧般散開,再聚時已到了趙霸天身後。
趙霸天反手甩出三枚鐵蓮子,黑影卻又消散了。
沈墨寒迅速從懷裏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這裏的陰陽氣亂了!\"她抬頭看向陸醉川,\"醉川,城隍印能不能......\"
話音未落,密室中央的青銅匣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匣蓋緩緩打開,裏麵躺著一卷泛黃的帛書,帛書上用朱砂寫著幾個大字——\"第二關,破癡\"。
而在帛書下方,靜靜躺著一枚青銅令牌,與方才鬼麵人胸口碎裂的那枚,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