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黑血幫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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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鐵與碎石相撞的脆響在夜路上連成串,陸醉川伏在馬背上,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
風卷著荒草的腥氣灌進鼻腔,他忽然想起上個月小九蹲在灶房幫他熱酒時,總愛把凍紅的手貼在他後頸——那溫度和此刻懷裏城隍印的灼熱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他眼眶發酸。
"停。"沈墨寒的聲音突然像淬了冰的銀線,穿透風聲。
她的坐騎前蹄揚起,玄色裙角掃過陸醉川的手背。
月光下,她的指尖還保持著掐算的姿勢,眉峰緊擰"左麵林子不對。樹影流動的方向和風向相悖,有東西在壓著草莖移動。"
陸醉川的脊背瞬間繃直。
他翻身下馬,靴底碾碎一截枯枝,脆響驚起兩三隻夜鴉。
玄風長老的拂塵"唰"地展開,銀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老道去探探。"話音未落,人已如鶴掠枝,幾個起落便隱入左側密林。
三息後,林子裏傳來金鐵交鳴。
陸醉川握緊城隍印,那方青銅印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烙出印子。
他瞥見沈墨寒抽出半尺桃木劍,劍身騰起淡青色火苗;錢大帥的警衛連已經呈扇形散開,步槍上了刺刀,扳機扣得哢嗒響。
"喲,來的倒是齊全。"沙啞的笑聲從林深處滾出。
數十道黑影破林而出,為首者裹著猩紅披風,刀疤從左眼貫穿到下頜,手中長刀滴著暗紅油狀液體——不是血,是某種腐臭的黏液。"陸醉川,老子在陰市聽大祭司說你能斷生死,今日倒要看看,是你的城隍印硬,還是老子的血煞刀快!"
"血祭商隊,勾結邪修,你們當這世道沒有王法?"陸醉川向前一步,城隍印在指間轉了個圈,青銅表麵浮起暗紋,空氣中泛起若有若無的梵唱。
黑血幫幫主的刀疤突然抽搐,他揮刀指向身後嘍囉"給老子砍了這小子!"
喊殺聲炸響。
陸醉川看見最近的嘍囉舉著帶倒刺的鐵鉤撲來,腕間青筋暴起——那鐵鉤上還掛著半片染血的碎布,是商隊護院常穿的靛藍短打。
他心底騰起一團火,城隍印向前一送,金光裹著碎葉劈出半丈,那嘍囉慘叫著被掀飛,撞斷三根碗口粗的樹。
"保護兩側!"沈墨寒的聲音像敲在青銅上,她旋身揮劍,桃木劍劃出圓弧,地麵騰起五方土陣,幾個試圖繞後偷襲的嘍囉被土刺紮穿腳踝,滾在地上哀嚎。
玄風長老的拂塵則化作銀網,纏住兩個持雙斧的頭目,銀絲收緊時,隻聽見骨骼碎裂的悶響。
錢大帥的警衛連也沒閑著。"給老子往腿上招呼!"錢大帥端著毛瑟槍連開三槍,最前麵的三個嘍囉膝蓋開花,倒在地上打滾。
他腰間的平安符被夜風吹得翻卷,露出背麵用朱砂寫的"佑我囡囡"——那是小女兒用歪扭的字跡描的。
黑血幫幫主的臉色越來越青。
他猛地將長刀插入地麵,腥紅霧氣從刀身滲出,沾到草葉上立刻焦黑。"都給老子退下!"他扯下披風甩在地上,露出精壯的胸膛,心口紋著個滴血的骷髏,"老子親自會會你這城隍!"
陸醉川感覺城隍印的熱度又升了幾分。
他能聽見印中傳來細若蚊蠅的歎息,像極了小九臨終前用靈識觸碰他時的呢喃。"來吧。"他低喝一聲,腳尖點地躍起,城隍印帶著金光直取對方麵門。
刀與印相撞的刹那,空氣裏炸開血鏽味。
黑血幫幫主的長刀出現蛛網裂紋,他踉蹌後退三步,虎口崩裂,血珠濺在刀疤上,看著像開了朵猙獰的花"不可能大祭司說你剛破境"
"大祭司的情報,該換個靠譜的線人了。"陸醉川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鉛。
他想起昨夜在破廟,小九的靈識消散前,往他識海塞了段殘卷——那是上代城隍鎮壓九嬰陣的心得。
此刻殘卷上的符文在他眼前流轉,他忽然看清對方刀招裏的破綻,"你要找的血祭地,是亂葬崗下的陰河對吧?"
黑血幫幫主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突然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枚漆黑符咒,指尖咬破按在符上"老子認栽,但大祭司的計劃"符咒騰起綠焰,他的身影開始虛化,"早他娘的啟動了!"
"想跑?"陸醉川甩出城隍印。
金光裹住虛化的身影,黑血幫幫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重新顯形時,左腿已經被金火燒得隻剩白骨。
他被玄風長老的拂塵纏住脖頸按在地上,嘴裏還在罵"殺了老子也沒用!陰河的閘門已經開了,等九嬰"
"堵上他的嘴。"陸醉川扯下衣襟纏住對方的嘴,轉身對錢大帥的副官道"帶兩個人看緊他,回營後用黑驢蹄子封他的穴——別讓他吞毒。"
回程的馬蹄聲比來時慢了許多。
陸醉川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心裏的弦卻越繃越緊。
黑血幫幫主最後那句話像根刺紮在他心口——大祭司的計劃已經啟動,而他們連具體是什麽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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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最後一道山梁時,營地的輪廓出現在視野裏。
但陸醉川的笑容還沒展開,就僵在了臉上。
本該徹夜不熄的篝火全滅了,帳篷東倒西歪,像被狂風掀翻的荷葉。
哨兵的崗亭空著,連拴馬樁上的戰馬都沒剩幾匹。
沈墨寒猛地拽住他的胳膊,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肉裏"錢大帥的旗子沒了。"
陸醉川翻身下馬,踩在一片狼藉的營地上。
他撿起半塊碎陶片,上麵還沾著沒擦淨的麵糊——是今早夥夫給哨兵留的熱粥。
風掠過斷旗,發出獵獵的哭嚎,他聽見沈墨寒在身後咬牙"他帶著部隊撤走了。防線空了十裏,陰兵要是從這裏"
"別急。"陸醉川蹲下身,用城隍印撥開一堆亂草。
下麵壓著張皺巴巴的信紙,是錢大帥的筆跡"小陸兄弟,我家丫頭在保定府生病,我得去看她。這營壘留了三天的糧,對不住。"末尾的墨跡暈開,像滴沒擦淨的淚。
玄風長老的白須抖了抖"錢家那丫頭才七歲,上個月還托人送過糖人來。"
沈墨寒的桃木劍"當"地插進土裏"可他這一撤,北邊的商道就成了篩子!大祭司要的血祭,說不定就"
"夠了。"陸醉川打斷她。
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忽然想起小九說過,最黑的夜總在黎明前。
懷裏的城隍印還在發燙,這次不是灼燒,而是某種沉穩的脈動,像心跳。
他彎腰撿起塊碎磚,在地上畫出防線圖,"玄風長老守東邊土坡,沈姑娘帶警衛連修補西邊寨牆。我去"
"報——!"
急促的馬蹄聲從北邊傳來。
偵察兵的馬還沒停穩,人就栽了下來,臉上沾著血和泥"陸、陸先生!北邊山口有陰火!成片的陰火!"
陸醉川的手指在防線圖上頓住。
他抬頭望向北方,那裏的天空正浮起縷縷青霧,像極了小九盲眼裏那片溫柔的黑暗——隻是這次,黑暗裏藏著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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