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暗流湧動,探子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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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潑翻的墨汁,將聯盟總部的飛簷染得漆黑。
    陸醉川站在殿外老槐樹下,酒葫蘆在腰間撞出細碎的響。
    他望著院角那盞被風刮得搖晃的燈籠,影子在青石板上晃成一片模糊——這是自上周識破魂淵之眼陷阱後,他第三次在子時召集暗探隊。
    \"都湊近些。\"他扯了扯粗布短打,酒氣混著血腥氣從衣襟裏散出來。
    小九穿了身青灰短打,盲杖點著地麵摸索過來,發尾係著的銅鈴輕響;玄風長老撚著花白胡須,身後跟著三個精瘦的弟子,最左邊那個小徒弟喉結直動,顯然是頭回執行這種要命的任務。
    \"你們的任務不是殺敵。\"陸醉川屈指敲了敲腰間的斷刀,刀鞘上的裂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是觀察。\"他從懷裏摸出三枚黃紙符,最上麵那枚用朱砂畫著城隍印,\"魂淵之眼周圍的陣法變化、邪氣流動頻率、守衛換崗時間,記在腦子裏,別往紙上寫——周天佑的陰兵能嗅出墨香。\"
    小九伸手接符,指尖觸到符紙時猛地一顫。
    那符紙竟帶著體溫,像被人捂了整夜。
    她摸到邊緣的折痕,突然明白這是陸醉川用自己的血畫的——前兩日他為救中邪的士兵,強行催了三次城隍力,掌心的傷口到現在還沒結疤。
    \"若遇危險......\"陸醉川的聲音突然低了半分,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個圈,\"捏碎它。\"他抓起小九的手按在符紙上,\"我能感知到你。\"
    老槐樹的影子裏傳來玄風長老的咳嗽:\"盟主放心,老朽的縮骨功在陰兵堆裏打個轉兒,比貓過牆還輕。\"他拍了拍小徒弟的肩,那孩子立刻挺了挺腰,可攥著短刃的手背上全是汗。
    陸醉川沒接話。
    他望著小九盲眼上蒙的青帕,想起三天前這丫頭為替他擋屍毒,被紅袍老道的屍爪劃了道血痕——現在那道疤還在青帕底下泛著紅。
    他喉結動了動,到底沒說\"小心\"二字,隻把酒葫蘆塞給她:\"帶著,酒氣能衝散陰邪。\"
    密室裏的燭火劈啪炸了個花。
    沈墨寒抬頭時,睫毛上落了層細灰。
    她麵前的檀木案幾上攤著三本古籍,書頁間夾滿泛黃的紙簽,最上麵那本《幽冥輿圖》被翻得卷了邊。
    \"找到了。\"她低低念了句,筆尖在羊皮紙上重重一點。
    周元記憶裏的陰脈走向突然在腦海裏清晰起來——那是條盤在魂淵之眼下方的黑蛇,蛇頭、蛇腹、蛇尾,正是邪神複蘇的三個命門。
    她蘸了蘸朱砂,在地圖上標了三個紅點。
    最北邊的紅點畫在廢棄祭壇下,那裏埋著前朝鎮邪的玄鐵鼎;中間的在陰河拐彎處,河底沉著百具童棺;最南邊的......她頓了頓,筆尖在\"亂葬崗\"三個字上戳出個小洞——那裏埋著周天佑用三千百姓性命祭煉的\"血魂釘\"。
    \"給。\"沈墨寒把圖紙卷成筒,轉身時正撞進陸醉川懷裏。
    他身上帶著槐樹的潮氣和酒氣,指腹還沾著未幹的符墨。
    \"這三處是關鍵。\"她展開圖紙,指尖劃過三個紅點,\"破壞任何一個,都能讓邪神的複蘇慢上三個月。\"
    陸醉川盯著圖紙,喉結動了動:\"你昨夜沒睡?\"
    沈墨寒沒接話,隻把圖紙塞進他手裏。
    燭火映著她眼下的青影,倒比平日多了分鋒利:\"去看看暗探隊。\"
    山林裏的夜比城裏冷得多。
    小九的盲杖敲在青石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她閉著眼,耳中卻像開了扇窗——左邊二十步有陰兵的甲葉響,右邊三十步的鬆樹後藏著道結界,連風過樹梢的聲音都被吞了半截。
    \"跟緊。\"她輕聲說,盲杖往斜後方一點。
    玄風長老立刻拽住小徒弟的後領,三個人像影子似的貼在她身後。
    越往祭壇走,空氣裏的腥氣越重。
    小九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這是\"無眼判官\"轉世的直覺——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們。
    她摸出陸醉川給的酒葫蘆,拔開塞子灌了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下去,眼前竟浮出些模糊的影子:祭壇中央懸浮著團黑霧,黑霧裏裹著張青灰色的臉,正張著嘴念什麽。
    \"停。\"她猛地抬手,盲杖尖抵在地上。
    陰兵的腳步聲突然近了,這次不是兩個人,是二十個!
    甲葉摩擦的聲響像鐵片刮過石板,混著腐肉的腥氣撲過來。
    玄風長老的縮骨功幾乎是本能地發動,他的骨架發出輕響,整個人縮成尺把長的一團,滾進了石縫。
    小徒弟卻慌了神,短刃\"當啷\"掉在地上。
    \"快走!\"小九抓住他的手腕,盲杖在地上點出急促的節奏。
    可已經晚了——祭壇上的黑霧突然炸開,那道青灰色的臉轉了過來,眼眶裏的幽火\"刷\"地燒得更旺。
    \"誰?\"
    聲音像指甲刮過銅鑼,震得人耳膜生疼。
    小九的太陽穴幾乎要裂開,她拽著小徒弟往樹後躲,可那團黑霧已經追了過來。
    聯盟總部的\"觀戰鏡\"突然泛起紅光。
    陸醉川攥著圖紙的手青筋暴起,鏡中畫麵裏,小九正拽著個弟子往樹後滾,黑霧裏伸出的黑手擦著她的發梢掃過。
    \"沈姑娘!\"他吼了一嗓子,指尖在鏡麵上重重一按。
    沈墨寒立刻撲過來,指尖掐訣,鏡麵裏的畫麵突然清晰——那團黑霧竟是上古邪神的使者,他的嘴一張一合,念的是《幽冥血咒》。
    \"小心!\"陸醉川猛地拍案。
    鏡中,使者突然睜開眼,眼眶裏的幽火凝成兩道黑雷,\"哢嚓\"劈在小九剛才躲的樹後。
    那棵合抱粗的鬆樹瞬間焦黑,小徒弟被雷勁掀飛,撞在石頭上昏了過去。
    \"捏符!\"陸醉川吼出聲,酒葫蘆\"啪\"地砸在地上。
    酒液濺在他腳邊,騰起白茫茫的霧氣——這是城隍力發動的征兆。
    他眼前閃過小九捏符的畫麵,掌心的舊傷突然刺痛,那是消耗壽命的預警。
    下一秒,昏迷的小徒弟\"砰\"地砸在陸醉川腳邊。
    他蹲下身探了探脈,鬆了口氣——隻是昏過去,沒被陰毒侵體。
    \"撤退!\"他抓起桌上的斷刀,刀鞘撞在案角發出悶響,\"今晚的行動暴露了。\"
    沈墨寒盯著鏡中逐漸模糊的畫麵,小九正拽著玄風長老往林外跑,使者的黑霧緊追不舍。
    她的指尖在圖紙上的三個紅點上輕輕劃過:\"他發現我們了。\"
    \"發現就發現。\"陸醉川抹了把臉上的酒,血珠混著酒液滴在圖紙上,把\"亂葬崗\"三個字染成了暗紅色,\"接下來要做的......\"他抬頭看向殿外,晨霧不知何時漫了進來,將燈籠的光染成了血色,\"是準備反擊。\"
    沈墨寒望著他染血的掌心,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去偏殿換身衣服,我讓廚房煮了醒酒湯。\"
    陸醉川沒動。
    他望著鏡中逐漸消失的黑點,酒氣從齒縫裏泄出來:\"先開個會。\"
    晨霧漫進殿門時,議事廳的燭火突然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