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雷霆初擊,跨境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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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夫的梆子聲撞碎最後一層暮色時,陸醉川的布鞋已經碾過暗道裏的青苔。
    他背貼著潮濕的石壁,聽著前方傳來小九盲杖敲擊青石板的輕響——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三短一長,像極了小時候在醉仙樓聽的說書人敲醒木。
    \"頭前三十步有陰釘。\"小九的啞語手勢從黑暗中遞過來,月光透過頭頂破損的瓦當漏下來,照見她睫毛上凝著的水珠。
    盲女的指尖在空氣中劃出利落的弧線,玄風派弟子立刻蹲下身,用桃木劍挑開覆著腐葉的地麵,果然露出三枚泛著幽藍的釘子,釘身刻滿吸魂咒。
    陸醉川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酒液在葫蘆裏晃出細碎的響。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著肋骨,像在敲戰鼓。
    上回和這邪神使者交手時,他還隻能勉強穩住城隍境中期,現在酒葫蘆裏裝的是沈墨寒翻遍十二家老字號酒坊才尋到的\"醉魂香\",每一滴都浸著百年桂花蜜——足夠他催發三次完整的城隍形態,哪怕代價是折損三年陽壽。
    \"分道。\"他壓低聲音,指節叩了叩石壁上的裂紋。
    小九的盲杖在地上點出兩橫一豎,玄風派弟子立刻分成兩隊,一隊跟著盲女往左邊摸去,另一隊跟著長老往東邊血祭柱方向潛。
    陸醉川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突然想起演武場那盞小九的琉璃燈——此刻應該還亮著,在偏殿的窗欞上投下暖黃的光。
    暗道盡頭的磚縫滲出腥氣。
    陸醉川停住腳步,喉結動了動——是血的味道,混著腐肉和燒過的符咒。
    他解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進丹田,眼前的黑暗突然泛起金光。
    城隍法相在識海深處睜開眼,那對鎏金的瞳孔裏映出祭壇的輪廓:三根血祭柱像三根鏽透的鐵柱,柱身上爬滿暗紅的咒文,柱頂的青銅盆裏,凝固的血痂正隨著夜風簌簌往下掉。
    \"來了。\"他輕聲說。
    話音未落,祭壇中央的黑霧突然翻湧。
    一個裹著黑氅的身影從中走出,兜帽下的臉半隱在陰影裏,右耳墜著枚骨釘,正是上回被他斬落半隻袖子的上古邪神使者。
    對方的目光掃過陸醉川腰間的酒葫蘆,忽然笑了,笑聲像碎玻璃擦過瓷碗:\"陸跑堂,你以為多喝兩壇酒就能翻天?
    上回是我大意,這回......\"
    \"上回你也說大意。\"陸醉川打斷他。
    他的手指撫過懷裏的斷刀,刀身纏著的紅布被酒氣浸透,\"你該記住,城隍眼裏沒有"大意"二字。\"
    邪神使者的瞳孔驟縮。
    他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團黑焰,黑焰裏傳來嬰兒的啼哭——是拿一百個未足月的胎兒祭出來的邪火。
    火焰化作巨龍撲來,龍鱗上的每道紋路都滲著黑血,腥風刮得陸醉川的衣角獵獵作響。
    \"醉步歸魂。\"陸醉川低喝一聲。
    酒葫蘆\"啪\"地裂開,酒液如銀鏈般竄入他的七竅。
    城隍法相在他身後顯形,金袍上的雲紋流轉著星輝,左手持判官筆,右手握生死簿。
    他的身影突然模糊,再出現時已在邪神使者身後。
    指尖點在對方後心的\"命門穴\"上,那是沈墨寒翻遍《陰司要錄》才找到的,邪神使者這種半人半邪的存在最脆弱的所在。
    \"你......\"邪神使者的話卡在喉嚨裏。
    他感覺有股滾燙的力量順著命門穴鑽進來,像把燒紅的刀,直接絞碎了他凝聚十年的邪丹。
    黑焰巨龍\"嗷\"地慘叫一聲,化作漫天火星。
    他踉蹌著往前栽倒,兜帽滑落,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左半邊是年輕男子的麵容,右半邊卻爬滿蛆蟲,腐肉正簌簌往下掉。
    \"上回你用活人血祭拖延時間。\"陸醉川扯下腰間的酒葫蘆碎片,酒液淋在邪神使者的傷口上,邪血遇酒立刻冒起青煙,\"這回你連拖延的資格都沒有。\"他蹲下身,捏住對方的下巴,\"說,你們主子為什麽非要搶這魂淵?\"
    邪神使者突然笑了,腐肉裏的蛆蟲被震得掉在地上:\"你以為......殺了我就......\"
    \"陸盟主!\"
    沈墨寒的聲音從魂鏡裏炸響。
    陸醉川抬頭,看見懸浮在半空的青銅鏡裏,沈墨寒的臉被冷汗浸透,發簪不知何時掉了,烏發披散在肩頭:\"血祭柱要爆!
    小九他們引動了地脈,三根柱子同時......\"
    話音未落,三聲悶雷般的轟鳴從地底炸開。
    陸醉川被氣浪掀得撞在祭壇石壁上,眼前發黑。
    等他再抬頭,三根血祭柱已被炸成碎片,飛濺的銅片劃破他的手背,血珠滴在地上,竟滋滋冒著白氣——原來柱身的血痂裏,全是被封了三魂七魄的生魂。
    黑霧突然瘋狂翻湧。
    陸醉川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見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血祭柱的廢墟裏。
    那人身形頎長,穿著件月白長衫,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可他的影子卻有些不對——正常影子該是黑色,這人的影子卻泛著青灰,像團化不開的霧。
    \"是誰?\"陸醉川喝問。
    那人沒有回頭。
    他抬手對著天空比劃了個奇怪的手勢,黑霧裏突然傳來嬰兒的笑聲,清脆得像銀鈴。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這麽融進黑霧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陸醉川!\"沈墨寒的聲音從魂鏡裏傳來,帶著哭腔,\"你怎麽樣?
    小九被碎磚砸中了腿,玄風長老的陣旗斷了兩根......\"
    陸醉川摸出懷裏的定魂丹,酒氣突然湧上來,眼前的景物開始重影。
    他知道這是過度使用城隍之力的征兆,陽壽正在像沙粒般從指縫裏漏走。
    可他還是笑了,對著魂鏡說:\"告訴小九,等回去我給她買十串糖葫蘆。
    告訴鐵掌,慶功酒我請,要最烈的"醉魂香"......\"
    黑霧還在翻湧。
    血祭柱爆裂的餘波卷著碎磚在空中打著旋,有塊帶血痂的銅片\"當啷\"一聲落在陸醉川腳邊。
    他彎腰撿起,借著月光看清上麵的刻字——那不是普通的咒文,是用生魂血寫的\"複\"字,最後一筆拉得老長,像條蛇。
    遠處傳來小九的尖叫,混著玄風長老的低喝。
    陸醉川把銅片塞進懷裏,解下最後半葫蘆酒灌進嘴裏。
    酒香在舌尖炸開的瞬間,他聽見黑霧深處傳來一聲歎息,很低,很輕,卻像塊大石頭,\"咚\"地砸進他的心裏。
    魂淵深處,三根血祭柱爆裂的餘波尚未散盡,黑霧翻湧中,那團青灰的影子又現了出來。
    他抬起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裂痕,裂痕裏滲出暗紅的光,像隻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