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 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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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6
    晶圓廠基地會議室。
    江南坐在最中央,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得評論臉色冷凝。
    在他之下,汪鐸神色中帶著一絲愧疚。
    吳風止、龍老、林逸等人更是滿臉怒色。
    “這叫什麽,她這是什麽意思?以為賣慘哭一哭就能改變輿論了,還是覺得這樣就能逃脫懲罰!”
    林逸氣得攥緊雙拳,恨不得衝進屏幕把江嵐打一頓。
    “江南一路走來有多辛苦,有多少次差點被她害死我看得清清楚楚!”林逸氣不過得紅了眼,暴躁得聲音在整個辦公室回響,“她要真的心疼江南,過去一兩年為什麽還要做出那些誣陷江南的惡事,她這分明是在撒謊!”
    李薇也覺得事情不對。
    但江嵐的直播她也看了,不得不說的是。
    “看起來的確不像假的,而且很有戰鬥力。”
    她扶了扶眼鏡,盡量客觀的說道。
    “這是以退為進。”
    李欣然平靜得聲音響起,遙遙看了眼麵無表情的江南。
    “也許是她知道這次在劫難逃,無論如何江南都不會放過她,所以索性破釜沉舟,認下一切但把視線往‘母愛’的方向轉移,以此得到公眾諒解。”
    “公眾諒解也沒用,法院傳票下達時間不會因為輿論壓力更改。”
    孟良藝目光複雜得提出這句。
    說實話,她從來不覺得江嵐這樣好的演技。
    她們認識二十多年,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某種程度上她比江嵐本人都要了解自己。
    孟良藝知道江嵐驕傲清高、敏感多疑、又倔強認死理。
    李欣然說的以退為進她認可,這的確極有可能是江嵐想要逃脫懲罰的手段。
    但單純的演技不可能有這樣的感染力,能讓那麽多網友改變想法,引發這麽大的輿論。
    恐怕連江嵐自己都未必察覺,那些偽裝的“淚水”裏多少藏著幾分真心。
    隻是,這份真心來得太晚,又藏在種種惡意之下,早已積重難返無可挽回。
    “即便不能改變輿論,但這會把這件事的性質從‘叛國’變成‘家務事’,如果輿論壓力太大又有證據支持,難保法官會適度考量這方麵因素。”
    龍老眼神閃爍,聲音裏透著淡淡的犀利。
    “從江嵐以前的形式來看,我到沒想過,她還能想到用這招。”
    “用哪招也得把她送進去!否則她遲早還會再害江南!”吳風止立刻接話。
    他對江嵐這個親媽沒有一點好臉色,哪怕看了直播視頻也不例外。
    “什麽母親的愧疚?那就是鱷魚的眼淚!別以為我看不出這都是她想逃避責任的手段。”
    “江南那時候被全校霸淩,被所有人罵是‘抄襲狗’,被江嵐懲罰在水池裏泡一整夜高燒還要被關容羞辱當眾向顧北舟道歉!江南但凡有一點身為母親的自覺,都不會這麽折磨親生兒子!”
    想到當初江南四麵楚歌消瘦憔悴的狀況,吳風止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對造成這一切的江嵐也就格外憤恨。
    “江嵐那時候難道瞎了嗎?看不出江南在受苦?一米八的個子瘦的皮包骨,整個人看著就一百斤,連飯都買不起天天吃口麵包果腹。江嵐她差這幾口飯錢嗎?她就是存心折磨江南,就因為江南長得跟汪鐸太像她看不順眼!”
    想到這裏,吳風止狠狠瞪了一眼汪鐸,氣得無差別掃射。
    “你們夫妻倆還真有意思。一個響應國家號召不告而別,直接把母子倆扔在國內。另一個又是遷怒又是忙於工作,硬生生虐待江南二十年,不僅冷暴力他體罰他還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偏疼養子。”
    “這麽多年江南沒長歪沒報複社會你們都該感謝他天賦異稟!!!”
    “江南到底是造多大孽才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從頭到尾這些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孩子需要解決的問題。”
    “不過江嵐找到多少看起來合理的理由狡辯,過去她對江南二十餘年的傷害都不可能抹平。直播上熱搜如何,輿論幫她又如何,這個牢江嵐坐定了!”
    吳風止的聲音重錘一般落在每個人心底,會議室裏一片死寂,遲遲沒有聲音。
    過了十餘秒,江南終於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老師,我明白的。”
    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知道我的來時路,也知道我該做什麽。”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他的表情隻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平靜,好像這隻是在處理一件公事。
    但這其實比任何控訴都更讓人心驚,它意味著江嵐這個人和她所做的一切,都無法讓江南動搖一點兒。
    換言之,他早已把江嵐從情感世界裏徹底剝離。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不發一語的汪鐸猛地抬起頭,眼底滿是愧疚與決絕。
    “不,這件事算是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終結。”
    “我會解決江嵐這件事。徹底解決她之後……我會離開。”
    這是他能做出的,唯一能幫助江南的事。
    吳風止說得對,狡辯再多,那二十年的傷害都是實打實的。
    他很難彌補,但至少,他可以親手斬斷這根至今仍在試圖傷害江南的關係!
    江南終於抬眸,看了汪鐸一眼。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汪鐸說會離開。
    但是,沒有期待,沒有挽留,甚至沒有回應。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江南緩緩站起身徑直走了,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光影裏。
    汪鐸瞳孔微顫,嘴唇幾不可察得張合。
    到底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