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成虎匆匆趕回了位於南京路上的一處宅子，這裏是季先生等人平時商議大事的地方，守衛森嚴，閑雜人等根本無法靠近。
    常成虎來到宅子外，一名守衛向其打了個招呼道：“虎哥，你來了，季先生已經在裏麵等您了。”
    常成虎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了宅子內。
    來到會客廳外，常成虎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會客廳內，有著一座雕龍畫鳳的屏風，屏風後頭，隱約可見一名身穿長袍男子正坐在桌前，手中似乎還拿著一根煙槍，正在吞雲吐霧。
    常成虎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季先生，您找我？”
    屏風後的男子聞言，輕輕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淡淡地說道：“嗯，成虎啊，你來了。”
    “是，季先生。”常成虎恭敬地應道。
    季先生看了他一眼，突然說道：“成虎啊，這些年來，我應該沒有虧待你吧？”
    常成虎聞言心中一凜，連忙誠惶誠恐地說道：“季先生說的哪裏話，您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肝腦塗地都難以報答您的恩情！”
    季先生抿了口手中的煙槍，而後緩緩說道：“今天晚上十六鋪碼頭發生了一些情況，那批貨被人劫了。”
    “什麽？那批貨被人劫了？”
    “季先生，究竟什麽人幹的，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劫我們的貨！”
    “是不是活膩歪了？！”
    常成虎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說道。但緊跟著，他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頓時臉色一白地急忙跪倒在地道：“季先生，您該不會懷疑是小的幹的吧？”
    他連忙磕頭道：“小的冤枉啊！季先生，小的對天發誓，這次的事情真的跟小的無關啊！小的怎麽可能去劫自己的貨呢？這豈不是自斷財路嗎？”
    “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小的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啊……！”
    季先生突然聲音一沉，語氣幽幽地說道：“方才日本人給我來過電話了，說懷疑你與警察局的李錦光暗中勾結，監守自盜，私吞了這批貨，要帶你回特高課協助調查。”
    “特高課那是什麽地方？”季先生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一旦進去，可就再也出不來了。
    “日本人向來心狠手辣，他們不會給你辯解的機會，也不會在乎你是不是冤枉的，他們隻在乎結果。”
    “那李錦光的證詞可是對你不利啊，畢竟處置這批貨的時候，可是由你二人全權負責的。”
    常成虎聞言，頓時嚇得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地說道：“季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小的怎麽可能和李錦光勾結呢？小的冤枉啊！”
    “小的這幾日，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鬆竹倌內窩著呢……”
    “一定是這隻宗桑想要汙蔑我！”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和急切，似乎生怕季先生會誤會他。
    季先生用煙杆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透過屏風落在跪倒在地的常成虎身上，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
    凝視良久，他才輕咳一聲，而後語氣一緩道：“好了，成虎啊，你跟著我也有些年頭了，你的為人和忠心，我自然是認可的，要不然我早把你交給日本人了。”
    常成虎聞言，如蒙大赦，頓時鬆了口氣，連忙磕著頭道：“多謝季先生信任，小的對季先生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日本人既然懷疑到了你頭上，此事你也絕不能大意，最好能找出一些線索和證據來。”
    “這樣，接下來，你留意下各大煙館、妓院、賭場這些地方，看看市麵上是否有人售賣我們的貨，畢竟這批貨數量不少，一旦流入市場，必定會引起不小的轟動，如果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常成虎聞言，連忙點頭答應道：“是，小的遵命，一定不負季先生所托！”
    季先生聞言，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記住，這件事千萬不要聲張，暗中調查即可。”
    “是，小的明白。”常成虎答應一聲，然後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間。
    他剛走出房間，便見一名手下迎了上來，低聲道：“虎哥，那隻大洋馬還在等您呢……”
    常成虎聞言，頓時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滾一邊去，老子現在沒空！”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了宅子，向著十六鋪碼頭方向走去。
    他心中清楚，現在自己必須要盡快找出線索來洗清自己的嫌疑，否則一旦日本人真的對自己動手，那可就真的完了。
    而想要找出線索，最快的辦法，自然就是親自去各大煙館、妓院、賭場這些地方打聽消息了。
    畢竟這些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也最為靈通。
    而且，他也想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劫他們的貨！
    常成虎前腳剛走出房間，後腳屏風後麵的一側書架翻轉，一道人影自其內緩緩走了出來，原來方才這房間裏頭除了季先生外，竟然還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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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屋內燈光灰暗，再加之隔著屏風，一時之間，倒讓人看不清其此人的真實麵目。
    此人走到窗前，望著常成虎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地說道：“看來季先生對自己的這位下屬，並不是十分信任呢……”
    “哼，他常成虎是什麽人，我季某人心裏清楚得很。”季先生淡淡地說道，“他這些年雖然一直跟著我，但背地裏也沒少幹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已經心知肚明，隻是懶得去管他罷了。”
    “畢竟他還有些用處，而且他對我也還算忠心，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這次的事情，實在有些蹊蹺，那批貨竟然會被人劫走，不過照你說的，此事如果真是活閻王幹的。”
    “那此人莫非真有什麽通天本領，能在短短半個鍾頭內，就讓這批貨不翼而飛，這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季某還是傾向於是手底下的人手腳不幹淨的……”
    季先生眉頭微皺，似乎也在思索著其中的蹊蹺之處。
    那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跟著聲音卻是陰沉了下來，隻聽得他幽幽地說道：“季先生，在下也隻是在闡述一種可能罷了，倘若此事真的是活閻王做的，那我們今後可得小心了……”
    “別忘了，此人手段通天，之前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可就是栽在此人手上的。”
    季先生聞言，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聲道：“哼，我季某人在上海灘能活到現在，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誰，敢動我季某人的貨，我都不會放過他！”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狠辣和凶戾，仿佛一股陰風刮過，讓人不寒而栗。
    那人見狀，嘴角微微抽搐，卻也沒有再在此事上多說什麽，眼前這位季先生的手段和厲害之處，他自然也是曉得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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