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你咋還把這些知了猴全數了一遍。”
    還好他媳婦是初中畢業生，學習不錯，不然數量這麽多，看著就眼暈，還真不一定數得清。
    這要讓他娘數，絕對會數迷糊了。
    “知道數量，多少錢賣出去的，最後能賣多少錢，心裏有個數。”
    “要不，弄半天，糊裏糊塗的。”
    許秀琴說完，有些好奇的問：“這些知了猴，你要怎麽賣，需不需要去借個秤回來？”
    王母這時也把目光看向了王東升。
    “不用這麽麻煩，這玩意個頭大小差不多，按個賣就行。”
    “油炸的兩分錢一個，買三十個送十個幹炒的，買五十個送二十個幹炒的。”
    “幹炒的知了猴一分錢一個。”
    王東升拿起三個油炸知了猴，給媳婦和老娘一人嘴裏塞了一個，自己吃了一個。
    王母聽到油炸的知了猴要賣兩分錢一個，就要把王東升塞她嘴裏的知了猴給拿出來。
    最終還是忍住了，這都沾了她的口水，可不能賣出去，隻能細嚼慢咽的吃下去。
    然後，就看到王東升又把一個幹炒的知了猴硬塞到她嘴裏。
    這個年代的農村人，就是這麽樸實。
    “你幹嘛，這都是要賣錢的。”
    王母瞪了兒子一眼，心疼的說道。
    “湊個整，好算賬。”
    王東升往媳婦嘴裏塞了一個，又給自己塞了一個，隨口說道。
    “你一個初中生，連這點賬都算不清？那不是白上學了。”
    “真是浪費，能賣錢就拿去賣錢……”
    王母又開始碎碎念，一個就一分錢，她是真心疼。
    “媳婦，給我點零錢。”
    “到時候方便找零。”
    聽到王東升要錢，王母作勢就要從自己身上掏。
    王東升連忙製止，笑著道：“這些知了猴賣了錢，我可是要給我媳婦的，娘你要給我錢，我還得分你點。”
    “我和你爹的錢，早晚不都是你的。”
    “現在不給你錢，是怕你亂花。”
    王母看向兒媳婦：“秀琴，等他回來，就讓他把錢都給你收著。”
    “錢在他手裏，過不了三天，就得花光。”
    許秀琴連連點頭，回房間拿出一塊多的毛票子，遞給王東升：“你現在就要去嗎？”
    “路上小心點，能不能賣出去，都早點回來，別讓爹娘擔心。”
    “放心，肯定不會讓媳婦兒你擔心。”
    王東升把裝著知了猴的桶固定在自行車後座上，用棉布蓋上，把老爹拿回來的舊報紙，塞到他媳婦專門給他縫製的布袋裏，掛在車把上。
    又找了個紙板，用燒火棍黑的那頭寫上知了猴的價格，放在後座上夾好。
    看時間差不多了，騎上自行車出門。
    他們村到市裏跟到縣裏的距離差不多。
    王東升輕車熟路，騎了一個來小時，進入市區。
    路上找人打聽了一番，來到火車站附近。
    這裏有不少小販，賣各種從農村帶過來的東西。
    王東升看到推著板車過來賣菜的人，就在這人旁邊支好車子，從兜裏掏出大前門，給這人散了一根。
    笑著問道：“大哥，你在這賣了多久的菜？”
    “喲，小夥子不錯啊，都能抽大前門這種好煙。”
    中年漢子接過大前門，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後夾在耳朵後，扭頭看了看王東升自行車後麵的水桶。
    “我在這好幾天了，小夥子也是過來賣菜？”
    “我在家抓了點知了猴，拿過來賣。”
    “這不會有人管吧？”
    王東升再次抽出兩根，拿出一根給中年男子，拿出火柴，給對方點燃，又給自己點燃。
    “自家種的，賣的少沒事。”
    “現在都包產到戶了，市裏沒什麽人管。”
    “小夥子是附近哪個村的？來這裏賣知了猴，還真是少見。”
    中年男子看在大前門的份上，倒沒有隱瞞。
    來這賣菜的人不少，賣得也快。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他沒什麽影響。
    “我是南橋村的，大哥來這裏賣菜，肯定要比賣給供銷社價格高吧？”
    王東升邊和中年男人聊著，邊把寫好知了猴價格的紙板拿下來，把有字的一麵朝外放好，掀開蓋在水桶上的棉布。
    “那肯定要比賣給供銷社價格高，不然的話，誰閑得沒事，大熱天的跑這麽遠來賣菜。”
    “我們供銷社收西紅柿，一斤就給六分錢，拉到這裏好的能賣兩毛，開裂的有疤的賣一毛五……”
    中年男子賣菜時也會說價格，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
    王東升聽完，不由得咂舌，供銷社收購價和自己拉出來賣的價格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
    所有菜差不多都能差出一到兩倍的價格。
    怪不得這些人，會大老遠的從村裏拉過來賣。
    “小夥子，這知了猴五十個油炸的真送二十個幹炒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王東升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對，隻要買五十個油炸的，就送二十個幹炒的。”
    “這位同誌，你是要三十個還是五十個油炸的知了猴？”
    “知了猴營養價值是牛肉的三倍，小孩子吃了長大個，大人吃了抗疲勞……”
    “油炸的兩分錢一個，幹炒的一分錢一個，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王東升嘴皮子利落，叭叭叭的介紹起來。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引得周圍不少買菜賣菜的人，都投來目光。
    這讓他說得更加來勁，還大聲吆喝起來。
    “那就給我來五十個油炸知了猴。”
    第一個顧客痛快拿出一塊錢遞給王東升。
    “好勒！”
    王東升接過錢，拿起早就撕好的報紙，放到後座上，拿筷子夾了五十個油炸的知了猴包好，又用筷子夾了二十個幹炒的知了猴包好。
    第一個顧客滿意的拿著兩包知了猴離開，他又熱情的大聲吆喝起來，“知了猴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同誌，給我來三十個油炸的……”
    “小夥子，給我來五十個幹炒的……”
    “小夥子，給我來五十個油炸的……”
    前來買菜的人，頓時圍了過來，這個要三十個那個要五十個。
    王東升忙得不亦樂乎。
    油炸的知了猴很快見了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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