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去在賣油的二道販子那裏，買了二十斤棉花籽油。
    騎著車子出市區，天色再次陰沉下來。
    幾人腳下加快速度，往村裏趕。
    一路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疲憊。
    到村口，已經是七點半多，天依然陰沉著，變得更加悶熱，有一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三人渾身濕透，水淋淋的。
    “升子，這是你新買的自行車？真是出息了。”
    “這段時間，聽說你在收知了猴，收蠍子賣到市裏，賺了不少錢吧。”
    “自行車都買上了，肯定是沒少賺，升子我們能不能抓了蠍子和知了猴賣給你。”
    “是啊，大家鄰裏鄰居的，都不富裕，我們也想抓蠍子，抓知了猴，賣點錢……”
    村口，一眼看過去，坐著十幾個大爺大娘，不知在說道哪家媳婦哪家婆婆。
    王東升騎著一輛綁著大紅花的自行車經過，大爺大娘紛紛停下議論，一個大爺叫住王東升。
    “各位大爺、大娘，我這隻是幫自家人賣賣蠍子和知了猴，可沒賺什麽錢。”
    “你們想抓自然是能抓，抓了自己帶去市裏賣就好了。”
    “反正咱們村，離著市裏不遠。”
    這些坐在村口的大娘大爺，可是最為神秘的情報組織，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消息。
    王東升對他們知道自己去市裏賣蠍子和知了猴，倒是沒感到任何意外。
    隻是，讓他收這些人的蠍子和知了猴去賣，他可不會答應。
    收自家人的蠍子和知了猴，說是自產自銷還能說的過去，收了別人的，一旦被眼紅的人舉報，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我們哪有這本事，去市裏賣。”
    “遠親還不如近鄰呢……”
    “升子，你有本事，就多幫襯幫襯大家，誰家都不富裕……”
    “耀華、大明他們不都把知了猴和蠍子賣給你了嗎？”
    “對啊，我們都是一個村的……”
    “花花和明明是自己家炸了知了猴去市裏賣的，可不是賣給我了。”
    “各位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可不要給我扣高帽子。”
    “我不過就是整天遊手好閑，不想幹活，瞎折騰。”
    “買自行車的錢，是我爹娘掏的，我可沒這本事買自行車。”
    王東升一陣頭大，還好這兩天花花和明明都跟著一起去市裏賣油炸知了猴，不然，他還真不好解釋。
    隨便敷衍了幾句，王東升趕忙騎著自行車往家裏走。
    “原來是爹娘掏的錢，我就說嘛，知了猴和蠍子哪能賣這麽多錢。”
    “我估計啊，他就是帶著人去市裏瞎混，可不能讓家裏的孩子，跟他們學。”
    “結了婚還這麽不讓爹娘省心，這輩子算是廢了。”
    “……”
    身後話風的驟變，王東升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更希望人們對他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之前的樣子。
    剛到家，許秀琴抱著小兒子走了出來。
    看到自家男人，一下午就把自行車買了回來，多少都有些驚訝。
    她雖然沒去過市裏，但也聽村裏人說過，現在想買自行車有有多難。
    即便有自行車票，也照樣要排隊，還要托關係，不然的話，連排隊都排不上。
    “升子，你咋這麽快，就把自行車買回來了？”
    許秀琴抱著孩子，走到自行車前，來來回回仔仔細細打量起來，順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看著嶄新的自行車，她顯得頗為高興。
    嫁過來好幾年，家裏除了蓋的三間新房子，一件大件的東西都沒添置過。
    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手電筒。
    而其他人家結婚，不說三轉一響都齊全，最起碼得有一樣。
    再不行，會買個掛鍾，或是座鍾。
    許秀琴心裏要說一點不在意，那都是自欺欺人。
    奈何家裏情況就這樣，自家男人又是整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就一張嘴賊好使，每次都能把她哄得五迷三道。
    有些話，想說又說不出口，隻能自己憋在心裏。
    “你男人本事大唄。”
    王東升在媳婦兒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連忙招呼三舅哥去吃飯。
    他則是回到裏屋，把今天賣蠍子、知了猴皮和油炸知了猴剩下的錢，拿了出來。
    “蠍子和知了猴皮，賣了三百三十二塊。”
    “油炸知了猴賣了一百三十多。”
    “買自行車花了一百六十七塊，買油花了十二塊。”
    “自行車原本一百五十六塊，我花了十二塊，給百貨大樓一個姓於的副主任，買了兩條大前門……”
    王東升如實把情況告訴媳婦兒，把兜裏放著的大團結和毛票子全部拿出來。
    今天買自行車，他全部用的是毛票子，身上基本沒剩下多少毛票子。
    “還送了煙啊，我說你怎麽能這麽快把自行車買回來。”
    許秀琴恍然大悟，隨手接過大團結。
    “別人送煙都不一定能找到門路。”
    “能用兩條煙，直接把自行車騎回來，咱們可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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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婦兒，我先去吃飯，你點點這些錢。”
    “剩下的這些，加起來應該有二百九十多塊。”
    王東升從裏屋走出來，進入廚房，圍著桌子和三舅哥一起吃飯。
    今天晚上，夥食倒是比以往好很多。
    有白麵饅頭，炒菜。
    配上剩下的一些被壓壞的油炸知了猴，王東升跟三舅哥吃得是津津有味。
    “媳婦兒，晚上我問問明明，看他爹明天要不要去殺豬，讓他給咱們留點肉。”
    “三哥來幫我們幹活，家裏不能天天吃素。”
    去供銷社買肉，得有肉票，他們村裏，每家一個月最多一斤多的量。
    這還得用來買豬油，可舍不得拿來買肉吃。
    好在可以找明明，想吃肉了，他就可以找明明給留點。
    以前王東升不賺錢，根本不好意思占明明便宜，一年到頭，除了逢年過節，基本不會讓明明給自己留肉。
    現在他能賺錢了，底氣自然就足，讓明明留肉，毫無任何心理負擔。
    “不用，不用。”
    “我吃什麽都行。”
    聽到王東升要給自己買肉吃，許誌強連忙擺手拒絕。
    “他這是自己想吃肉了，怕爹娘數落他，這才拉著三哥你做擋箭牌。”
    許秀琴怎麽會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想法，家裏沒有外人，她也就沒有顧忌的說了出來。
    “媳婦兒，話可不能這麽說，我雖然是自己想吃，那也是為了媳婦兒你和兩個孩子，還有三哥、爹娘著想。”
    “我們又是熬夜，又是幹活，體力跟不上可不行。”
    “既然三哥吃什麽都行，那就跟我們一起吃肉。”
    王東升貧了幾句嘴，拿上抓知了猴和蠍子的工具，和三舅哥就往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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