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哥，你也不讚成我現在去南方嗎？”
    一杯酒喝完，馮衛東又說起了下海經商的事情。
    “衛東，我讚不讚同並不重要，主要還是看你和你家人的想法。”
    “機遇，同樣伴隨著風險。”
    “咱們這個年代，是最好的年代，同樣也有著各種限製，並不是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其實，以你的情況，在藥材廠工作，也挺好。”
    “即便真想下海經商，不一定要去南方，完全可以在咱們本地做一些事情。”
    “在這邊，你要人脈有人脈，要關係有關係，幹什麽事情都會非常方便。”
    “而且，不一定要辭掉現在的工作，可以先幹著。”
    “就像馮主任一樣，可以在家收蠍子，知了猴皮的同時繼續在廠裏工作。”
    王東升看得出，馮衛東不會輕易放棄，一味勸說，反而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兩人雖然接觸不多，但非常談得來，再加上馮主任和他爹這邊對他不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一說。
    隻是他畢竟是外人，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好。
    馮衛東真要一心想去南方，也不是他能阻止的。
    “升哥，還是你考慮周全，不像我二叔和我爹，就會說我思想不成熟。”
    “現在倒買倒賣查得嚴，在咱們這邊不好幹。”
    “不知道咱們這邊的政策，啥時候才能像南方那麽寬鬆。”
    馮衛東自然知道倒買倒賣能賺錢，他二叔就是公安局副局長，幾乎每天都能抓到從南方帶東西過來倒買倒賣的商販。
    “快了，咱們現在已經處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過程。”
    “我從報紙上，看到不少內陸城市已經逐漸開放。”
    “咱們這裏也不可能太晚，我估計早的話明年，晚的話後年就能開放。”
    “衛東，以你的條件，現在小打小鬧的去做，其實沒什麽問題。”
    “隻要不是倒賣國家明令禁止的東西，抓到了最多就是罰款，有馮局長在，其他同誌，怎麽都得給你一些麵子。”
    王東升看馮衛東明顯意動，繼續道：“前期你可以先倒賣查抄的各種電子產品。”
    “反正這些東西，被查抄後，都會內部消化，隻有極少一部分會送到供銷社，國營店。”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升哥，要不咱們一起幹，我去弄查抄的東西，你幫我賣。”
    “賺了錢，咱們五五分賬。”
    “或者，我直接賣給你，你怎麽處理，賣多少錢，都是你的。”
    馮衛東眼前一亮，滿是期待的看著王東升。
    市管、公安這些單位查到的東西，都會內部消化，已經是潛規則。
    他們家不少親戚家裏的電器，都是通過這種渠道獲得。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的東西，我不好找到買家。”
    “最好是我這邊需要什麽，你幫忙去弄。”
    “價格方麵，你可以根據市場情況來定，我就喝口湯就行。”
    這種基本不存在風險的事情，王東升自然不會拒絕。
    他不去南方，是因為南方太亂，他沒必要去賺這個錢。
    但，馮衛東能弄來東西，上麵還有人罩著，這種容易賺，還沒有風險的錢，不賺，那他就是傻子。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你需要什麽東西，就跟我說，我看看能不能搞到。”
    “不瞞升哥，我這每個月四十多塊錢的工資是真不夠花。”
    “想買個電視，都要攢好久。”
    “還不好意思找爹娘要錢。”
    馮衛東把他想要下海經商的真正原因說了出來。
    別看他不缺吃不缺穿，但是，他畢竟分家出來單過，想要給家裏購置什麽東西，還是要他自己出錢，最多讓他爹娘，爺爺奶奶，稍微貼補一些。
    差的太多，他也抹不開麵子開口。
    兩人又喝了幾瓶啤酒，把合作的細節商量好，看時間已經不早，王東升告辭回家。
    “今天不是去談事情了嗎，怎麽又喝這麽多酒？”
    許秀琴見自家男人，醉醺醺的回來，關心的問道。
    “今天真沒喝醉。”
    “本來在馮局長家，沒喝多少酒，回來的時候，衛東非得拉著我去他家再聊聊，又喝了幾瓶。”
    “豬仔的事情基本定下來了，現在隻等畜牧局這邊把程序走下來。”
    “最晚半個月，就能把豬仔拉回家。”
    “……”
    王東升見大兒子、閨女都去房頂睡了，裏屋就媳婦兒和睡著的小兒子，一把抱住媳婦兒，在媳婦兒耳邊小聲說道。
    “放開我，這大熱天的，你也不嫌熱。”
    “這麽著急嗎？”
    “咱家的糧食不夠喂這麽多豬的，畜牧局這邊能給咱們解決糧食的問題嗎？”
    聽到自家男人說半個月內，就會把小豬仔弄回來，許秀琴推了推自家男人，沒推開，隻能任由他抱著。
    “大隊能解決一部分。”
    “應該能堅持到秋收，畜牧局這邊還不確定，我感覺問題不大。”
    “大隊都有飼料糧的指標，畜牧局這邊肯定也有。”
    “即便畜牧局這邊無法給飼料糧指標，等秋收後，把各家親戚，還有幾個姐姐家的棒子收一部分過來，差不多能堅持到明年開春。”
    明年政策會更加鬆動，他收糧會更加方便。
    再加上，有這麽長時間的緩衝期，他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到解決糧食不足的辦法。
    “大隊能解決就行。”
    “一下子養這麽多豬，一旦缺糧，還不得虧死。”
    “現在村裏，查得沒那麽嚴，要不明天我和七姐就跟你回去吧。”
    “家裏蓋豬圈，爹娘天天去地裏，總是讓幾個姐姐在家看著也不合適。”
    許秀琴下午的時候，就想跟王東升說這件事，隻是一直忙著，直到現在才有時間提起。
    “行，那明天再帶著你們去百貨市場逛逛，買點東西，然後就回去。”
    王東升想了想，計生辦的人已經把周圍幾個村子全部查完，短期內，肯定不會再來。
    即便有抽查的過來，以他跟大隊書記的關係，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便同意了媳婦兒的提議。
    隻是好不容易來市裏住了段時間，他就隻帶著媳婦兒，七姐和幾個孩子去了一趟動物園，百貨大樓。
    既然要回去了，明天說什麽也得再去逛一逛，買一些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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