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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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驢車上,裏外擠了四個人,黑紅臉龐心疼自己的驢,苦著臉在前麵走。
    一行人慢慢悠悠到了縣城,已經接近中午,黑紅臉龐假咳幾聲,打破一路上的沉寂,說:“各位客官,咱們這是要去哪個客棧投宿?”
    老劉道:“自家就是這縣城裏住著的,還住什麽客棧?直接去城西月華巷。”
    月華巷聽著氣派,總共也就四五戶人家,還家家關門閉戶。這片地曾是個亂葬崗子,月華巷正在墳場中央。雖說如今已經滿蓋了房子,一進巷口仍覺得陰冷逼人。
    黑紅臉龐縮著脖子收了老劉的打賞,湊到嶽鷹跟前說:“嶽娘子,你真要跟他們去嗎?”
    嶽鷹點點頭說:“大哥不用擔心,還要勞煩您得了空,幫我往書山村送個信兒,就說我安全到了,讓他們放心。”
    黑紅臉龐喏喏點頭說:“那是自然,方兄弟交代過的。”
    老劉走過來,擁著他的肩膀走遠,低聲同他說著什麽。
    “還站在這裏做什麽?”蘇景軒從巷子裏回過頭說,“等著我押你進去?”
    從巷尾靠東的那個小門進去,迎麵是畫著抬頭見喜的影壁,繞過屏風,三間正屋往北是一個廚房,往南有一個空置的牲畜棚。一應擺設和普通人家的宅院沒什麽不同。
    “跟我進來。”蘇景軒頭也不回地進了正屋。徐風回過頭,看見嶽鷹正站在光禿禿的院子中間發呆,忙招呼她道:“嶽娘子,快啊!”
    “砰”,蘇景軒帶著帷帽直直撞上正屋的頂方,剛還儀態萬千的走姿瞬間破形,徐風忙趕過去扶著他說:“唉呀,郎君,你可覺著頭暈?”
    回頭見嶽鷹正抬頭望天,徐風衝她拚命招手說:“嶽娘子,你還不把郎君的帷帽取了,看看傷勢?”
    “死不了一點兒。”嶽鷹不以為然道,“來之前說好的,以後隻是合作共事,我不做他的婢女。”
    蘇景軒把帷帽從頭上扯下來,額前果然紅了一片,他恨聲說:“嶽鷹,你的心莫不真是用石頭做得?”
    嶽鷹道:“唉,您還別說。往常我那些鄰人都說我是冷血。”
    蘇景軒冷笑了一聲起身,徐風忙從上方護著他的腦袋:“郎君小心,這裏的門也太矮了。”
    蘇景軒別別扭扭地歪著頭走進屋去,坐在方桌前,扇著扇子道:“這是個什麽所在,車小也罷,連個屋子也不能建得舒展些嗎?”
    老劉進門時恰聽到這一句,忙趨步朝前說:“郎君稍安勿躁,從此處進門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請隨小的移步到隔壁安置。”
    老劉快步走到南牆邊,不知在哪摸索了一下,接著輕輕一推,渾然一體的土牆露出個缺口來。徐風護著蘇景軒從屋內出來,蘇景軒看了看嶽鷹,忽的一把推開徐風,從缺口處走了進去。
    依舊是一進的院子,四下裏也沒有設門,唯一的出口就是進來的土牆。有了剛才的對比,蘇景軒對這所明顯高大的屋子十分滿意,施施然在上首坐下說:“嶽鷹,既然你說合作,咱們就來談談條件吧。”
    嶽鷹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把包裹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說:“說好的,你幫我立戶,我幫你經營店鋪。這些,都得寫進合約裏去。”
    蘇景軒嗤笑一聲,朝外揮了揮手,老劉立馬小跑著取回筆墨奉上。蘇景軒又伸手示意,徐風也從懷裏掏出一張房契遞了過去。
    “嶽鷹,這會兒得了閑,就再費心教導你兩句。”蘇景軒捏著房契看了看說,“待我交還了這張房契,再讓老劉過一處鋪子到你名下去,你以為自己就能如願立戶嗎?”
    嶽鷹道:“我知道你詭計多端。但你那病我是治不好的,要想加上這個條件,還是趁早收了心思。”
    蘇景軒冷笑道:“人人都想一麵打牆兩麵光,卻要看看他實打實的能力。嶽鷹,你若是這般態度同我談,我今日便不再同你談下去了。
    你給我呆在這個院子裏好好想想,要是留下林來不除,又任那個叫趙強的跳出來生事,你果真能在這個小地方活下去?”
    “我原也沒有求著你救我。”嶽鷹說,“哄騙的話也不必說了。想把我當囚犯看押起來,你也盡可以拿你的小命來試。”
    “嶽娘子,你這是怎麽話說的。郎君是一片好心啊。”徐風說,“你可知道他這次過來,路上有多凶險?”
    “徐風!”蘇景軒起身說,“帶我回屋休息!”徐風忙替他打開門簾,回頭看了眼嶽鷹,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進去。
    院子裏沒有仆人,老劉隻備了些幹糧,嶽鷹找了一處廂房住下,竟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天黑以後,老劉帶著一個婢女,吃的喝的用的搬來了幾籮筐。嶽鷹見那少女實在吃力,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裝著瓷器的竹筐,放進了灶屋。
    少女眉眼彎彎地笑道:“這就是嶽娘子吧,果然如傳說中的英氣逼人。”
    嶽鷹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老劉走過來說:“嶽娘子,這是小女念蕊,被我慣壞了,一向沒規矩。郎君初到此處不好太張揚,這些日子就讓她來這邊伺候。有什麽不妥的,嶽娘子盡管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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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鷹看了看老劉,垂著眼沒有說話。
    老劉看她對自己敵意未消,歉然解釋道:“嶽娘子,房契的事兒真不是老劉故意。當日無意聽見趙強交代偷兒竊取你義兄銀票,好逼你嫁給那個大胡子。我若真兌了銀票,你們也是白白損失啊!
    我們初到此地,不敢擅自行動。這才連夜回去向郎君稟報。郎君聽了,急得跟什麽似的……”
    “老劉!”蘇景軒在裏屋道,“你同她那種冷血的,說這些做什麽?”
    老劉壓低聲音說:“郎君誰都沒告訴,帶了徐風就匆匆來了,真不知道宋大娘子知曉了,會如何處置!
    這一路上……老劉我如履薄冰,娘子旁的不看,看在郎君一心救你的份上,就多照看他些吧。”
    嶽鷹道:“他又不是什麽皇帝老子,哪有那麽多人等著殺他?你且把心放進肚子裏吧。”
    聲音傳進裏屋,蘇景軒煩躁地翻了個身。
    徐風輕聲勸道:“郎君別惱,雖說念禾的事您解釋過了,可嶽娘子畢竟沒有見到本人,心裏總是存著疑。以後啊,有她後悔的。主要是咱這病啊,它到了要緊的時候,再……”
    蘇景軒愈加煩躁,把被子往上一扯,捂住了耳朵。
    徐風識趣地倒了杯茶水慢慢品著,蘇景軒忽的放下被子說:“林來那廝的把柄還沒有找到嗎?”徐風忙起身說:“老劉已經派人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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