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霧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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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如輕紗般在山穀間遊走,嶽鷹背靠布滿苔痕的峭壁盤腿而坐,望著遠處始終不散的濃霧,眉間緊皺。
翟林踩著滿地鬆針 “沙沙” 而來,綁在手腕上的方牌,在青銅水壺上碰出脆響。他歪著頭探到嶽鷹身前,往她身邊的粗陶碗裏倒了一碗山泉水,咧嘴笑道:“不吃飯,總得喝點水吧。”
嶽鷹閉上眼,一語不發。
“我今早練氣,竟在調息時引動山風共鳴!這等洞天福地,尋常道士踏破鐵鞋都尋不著,我嶽父竟找到了!”翟林懇切望向她,“就是你無意修道,與我在此同做個神仙眷侶不好嗎?”
嶽鷹依舊閉著眼,還微不可察地離他遠了些,翟林低聲勸道:“人生不過須臾,俗世的那些是是非非,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嶽鷹久久沒有回應,翟林歎了一口氣,取下腕上的方牌說:“這牌子我給你偷回來了,你想不想要?”
嶽鷹睜開眼,被蘇青墨取走的方牌赫然繞在他的手腕上。她伸手去取,卻被他伸手避開:“先吃東西,我再還給你。”
翟林盯著她把那碗已經放涼的稀粥喝盡,把那塊方牌握住手裏左右端詳說:“用料普通,花紋粗製,上麵還殘存一個牙印。有什麽好的,還你還你!”
嶽鷹把方牌收好,繼續閉了眼不說話。
翟林歎了口氣,挨著她坐了,眺望遠處的霧氣。
“我原以為,你是愛說話的。我還以為,咱們是知己。時至今日,我才知道,你不想說話的時候,是這樣子的。”
霧氣在山腰纏繞,四散飄去。翟林喃喃道:“那人自縛於煉獄,你也為他祭了道。他若不涅盤,你難道要賠上一生一世嗎?”
“我答應過的,一定不會丟下他的。何況,即便沒有他,我也必定要出去。你休想讓我和你一起待在這裏的!”
“這裏仙氣飄飄,哪裏不好?”
“心陷無間地獄,縱使證得仙骨道果,也逃不過背負枷鎖的命數。翟林,我早勸過你的,別趟這趟渾水!”
“好一個無間地獄。”翟林起身遙望著遠處的霧氣說,“如果我肯把你從這地獄裏放出去呢?”
“嗬嗬,”嶽鷹指了指頭頂百丈高的懸崖,“抓手已經被他悉數去掉了,我若上得去,還亂的到你放嗎?”
“這穀底的出路,根本就不在崖壁上。”羅盤上的指針緩慢旋轉,翟林站定了方向說,“這機巧瞞得了你,卻瞞不了我。我隻問你願不願意上去。”
嶽鷹靠著崖壁起身,翟林看著她的眼睛說:“但是,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我要陪著你進入那個無間地獄。”
清溪縣的黃昏,老學究掩上門板,回後院歇息。幾個黑衣人破門而入,捏碎他的喉骨。一隻手在黑暗裏摸進鴿籠,幾聲翅膀撲扇聲過後,院子一片死寂。
一行人悄悄出了院門,朝更多的聯絡點奔去。一夜之間,清溪縣幾乎所有暗樁都被清洗。一隻在刀光到來前被放出去的信鴿,歪歪斜斜落在吉令手裏。
鴿環裏空空如也,吉令啐了一聲準備放行。
“慢著!”蘇景軒從屋裏走出來,掩鼻靠近那隻縮成一團的鴿子,“它腳上沾著什麽?”
吉令掃了一眼說:“不知道這畜生路上到哪裏偷懶了,竟一腳的那啥。”
蘇景軒托起信鴿,吉令阻止他說:“郎君,仔細你的舊疾。”蘇景軒強忍著作嘔之意,道:“我看你才是舊疾犯了。我問你,連字條都沒來得及放進鴿環,這信鴿又是滿腳是血。不值得起疑嗎?”
“郎君,我看您最近是太過操勞,有點草木皆兵了。”
“放肆!”
“是,小的明日就派人去看看。”
“不要明日,是現下!”
“郎君,我……”
“這是你抗命的時候嗎?”
“是,小的不敢。”
夜色沉沉,罩住了青嵐州府的天空。一輛馬車緊急在城門外停下,王忠刹住車,轉身對著車廂道:“姑娘,城門關了。最早也要到明日五更才能進城。”
“不行。王忠,咱們得想想法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從城牆上越過去,城門上可是有守衛的。若是被人捉住……姑娘,那人來曆不明,夫人還未解困,你要三思啊!”
徐惠從車窗上探出頭來:“王忠,要是不從城門下過,從別的地方繞過去,能不能行?”
“姑娘,這黑燈瞎火的,小的倒好說,你和玉兒恐怕連走都走不過去。”
“這是有路可走了?”徐惠從車上跳下來,“走,現下就過去。”
“姑娘,就等到明日五更吧。這事兒興許沒有這麽著急,這麽樣做太危險了。”玉兒跟在她身後勸道。
“你懂什麽?!”徐惠道,“事關我的兩個恩人,我能耽擱嗎?”
三個人磕磕絆絆地從城門西側繞過去,到了一個僻靜處。王忠先爬上去看了四處無人巡邏,伸手去拉徐惠。
徐惠跳了幾跳都沒有上牆,王忠說:“姑娘,您看這麽可好?這信由我送去,您和玉兒等在此處,明日再從城門進去。”
徐惠凝神想了一會兒說:“他說得是錦繡坊,聯絡人似又叫芳姐,分明就是個女人家的店鋪。你這早晚去敲門,肯定是敲不開的。還是我跟過去更妥帖些。”
玉兒蹲在牆根處說:“姑娘,你踩著我的背上去,或許就能夠著了。”
徐惠咬了咬牙根,踩在玉兒的背上,慢慢朝王忠挨過去。
“誰?”
“站住!”
城牆內,有火光照過來。王忠從城牆上滾下來,三人齊齊摔在泥地裏。
他扶起徐惠,道:“姑娘快走,是巡邏的廂軍!”
三人順著城牆根,發足朝馬車那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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