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依舊盯著那麵鏡子，看著那早已燒成灰燼的屍骨，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對著空氣淡淡道：“故事落幕了，師尊您也該出來了吧？”
    話音剛落，便聽見愈來愈近的鹿蹄聲。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覺為師在這的？”
    “我隨口一說罷了。”
    江南並沒有回頭，也沒有聽見鹿鳴聲音的驚喜，她隻是一直盯著那麵鏡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鹿鳴來到她身邊坐下，將她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溫柔問道：“你後悔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無數遍了。”
    “答案呢？”
    “都一樣的，不管怎麽選，結局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其實活到最後的人才痛苦，所以，我並不後悔，隻覺得可悲、惋惜，還有…”
    江南的目光轉向約束自己的目瞳，繼續道：“身為天道深深的無力感。”
    “所以說，你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分明是師尊還有很多東西要教我。”
    “你呀…”鹿鳴寵溺一笑，拍拍鹿背示意江南坐上來。
    “我走不了的，它會一直盯著我。”
    “這還不簡單？”鹿鳴拍了下江南肩膀，她瞬間變了個樣子。
    目瞳迷失目標，眼珠亂轉，到處尋找。
    江南明目張膽坐上鹿背，師徒倆脫離這個位麵，她才問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它隻有眼睛，換個樣子自然也就不認識了。說到這，為師接下來要教你《幻形》，通俗點說就是變換外形的法術，方便你在位麵中行走。”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早點教我？”
    『如果我早點會這個法術的話，傅雲初就不會…』
    鹿鳴故意提高音量岔開話題：“啊～好久沒回家了，南南一定想家了吧？”
    “別岔開話題！”
    『為什麽呢？師尊到底在隱瞞什麽？』
    “你妹妹已經三歲了哦！很可愛的，回去看看吧。”
    江南深知鹿鳴的性子，無論怎麽糾纏下去，隻要他不願說，便永遠問不出答案，隻好無奈歎氣道：“師尊總是這樣。”
    “你懂為師就好。”
    再次回到昔日的家，江南此時心裏竟然沒有太多波瀾。
    “過去這麽多年了，家裏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坐在小板凳上吃蘋果的江隔，聽到聲音，看向站在門口的江南。
    “不是吧？你這小東西還能看見我？”
    江南饒有興趣的走到她麵前蹲下，伸手捏捏小臉，卻奇跡般的能碰到。
    眼睛瞬間瞪大，轉頭向身後的鹿鳴問道：“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沒等鹿鳴解答，江隔先開口道：“你在和誰說話呀？”
    “你看不到嗎？”
    江隔咬了口蘋果搖搖頭。
    吳鳳嘴上說著：“小隔該睡午覺了！”從廚房走出來，手上還沾著水珠，明顯是剛刷完碗。
    江隔指著江南，喊道：“媽媽！人！”
    “什麽人？哪有人？”
    江南連忙比“噓！”的動作，哄騙道：“噓～我是你的秘密朋友，除了你沒人看得見我，如果你告訴別人我的存在，我就要消失了！”
    江隔聽信了她的話，收回手，搖搖頭。
    “我們家小隔真是困糊塗了。”吳鳳說著，抱起江隔進屋哄睡。
    江南也跟了進去，閉上眼聽著媽媽哼唱哄睡的兒歌，嘴角揚起幸福的笑。
    『這種哄孩子的兒歌，媽媽也經常對我唱呢。』
    【是啊，後來您把這些兒歌唱給我聽了。】
    待到江隔睡著，江南提議道：“咱們回去吧。”
    “不再多待一會嗎？”
    “知道她們過得不錯不就好了？您還想讓我住這啊？”
    “你這孩子，嘴還真是不饒人。”
    “嘿嘿～”
    “看在你這麽乖的份上，以後每年都允許你回家探望。”
    “每年？您確定？”
    “你出生位麵的每年，不是現在待的。”
    “切，我就知道。”
    “你可知足吧。”
    “是是是！師尊最好啦！”
    回到住處後，江南打開樂心瑤留下的畫冊，最後停留在那張沒有畫臉的畫像上。
    “師尊。”
    “嗯。”
    “您什麽都會吧？”
    “那是自然！”
    “教我畫畫吧。”
    “你想學什麽？”
    “人像。”
    鹿鳴猜到了她的用意，當即應下：“可以。”
    接下來的幾年，鹿鳴教會了江南畫畫還有《幻形》的法術，可是不管她怎麽變，唇角的美人痣依舊會保留。就是因為這一點 洛時予當時才會一眼認出東西南北四部供奉的石像都是江南。）
    江南照著鏡子發愁。
    “這是怎麽回事啊？是我學藝不精嗎？”
    “這是正常的，就連為師變換時也會保留某些特征。”
    “這不是一眼就被認出來了嗎？”
    “有種東西叫做遮瑕。”
    “能帶到這個位麵來？”
    “那種小玩意怎麽不能帶？話說回來，乖徒兒啊，身為女孩子你也該學學化妝了。”
    “再說吧，我還有正事要做。”
    江南照著鏡子畫完了那張未完成的畫。
    “畫完了！”
    “還不錯。”
    “師尊，我想去那座塔。”
    “去吧，塔已經永久為你開啟了。”
    “真的啊？”江南又驚又喜赤腳衝出去，直奔山上的塔。
    鹿鳴在身後大喊：“哎！你會飛啊！”
    “哦！對！”
    “這個冒失鬼，回來又得讓我給擦腳。”
    江南來到塔內，把補全的畫冊放在樂心瑤的照片旁，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糾結要說什麽。
    最後隻說了句：“我來看你了。”
    此時的洛時予在幹什麽呢？
    他在找江南的照片。
    【我沒記錯啊，上次老師的照片確實在第三層才對。】
    “找到了！”
    【竟然跑到第四層來了，這是不是說明老師離第一更進一步了呢？】
    江南回到住處，天已經很晚了。
    燈火通明的房間內，並沒有鹿鳴的身影。
    “師尊去哪了？”
    江南坐到美人榻上，隨手去拿還未看完的小說，才發現上麵擺放了一張紙條。
    大概內容是：為師去給你收新的小師妹了！
    江南放下紙條，看向窗外，眼裏竟然有些許…期待？
    “又有新人要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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