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江南已經回到住處。
    『崔忌讓我小心師尊是什麽意思？不行！我得回去問清楚。』
    還沒來得及開啟空間裂縫便聽到越來越近的鹿蹄聲。
    “南南～為師不在的日子你有沒有想為師啊？嗚嗚嗚～為師可想你了！快讓為師看看瘦了沒有！”
    江南被鹿鳴抱在懷裏左瞧右瞧了許久，才緩過神。
    “師尊，我想去…”
    沒等江南說完，鹿鳴率先搶過話：“你想去見新來的師妹們對不對？為師明白，為師都懂。”
    “不是，我想…”
    “好了，好了，快去吧。”
    江南一臉茫然的被推出庭院，回頭看向躲去屋裏偷閑的鹿鳴，說出一直被打斷的後半句話：“我想去找一下崔忌。”
    沒有回應…
    『距離太遠師尊沒聽到嗎？算了，我去去就回，離開一會應該不打緊。』
    江南再次開啟裂縫，卻發現“門”被鎖死了。
    『打不開？難道是師尊怕我亂跑惹事？既然如此，隻能先去見新來的師妹了。』
    江南像以往那樣，在深夜悄悄潛進那些孩子的房間，為她們編織美夢，安撫與家人分別的焦慮。
    “睡吧，你的心之所向會在夢裏呈現。”
    確認床上的女孩熟睡以後，她拎起燈籠離開院子。
    天上遮擋月亮的雲彩飄走，月光打在她身上。
    江南仰頭看去，嘴角揚起一抹笑。
    “真好，今夜又是滿月呢。”
    盯著月亮看了一會，收回目光時剛好瞟到那座塔。
    江南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向塔內走去。
    『師尊在這裏麵嗎？』
    將門推開一道縫隙，有光照了出來。
    這讓江南確定了，鹿鳴就在塔裏。
    隨著門全部被推開，視野逐漸寬闊，江南看著眼前的場景，瞳孔顫抖，連呼吸都不禁停滯。
    數道如蠶絲般細膩的天道之力，從那些黯淡的照片中飛出，將懸浮在塔中的鹿鳴包裹，結成透明的蛹。
    洛時予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並不是錯覺，嘴上說著：“這…師祖他…老師…”無措的看向身邊的江南。
    【怎麽辦？老師能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嗎？】
    江南不停搖頭，向身後一步步退去。
    把現場還原成沒人來過的樣子，回到住處，坐在榻上，看著桌上點燃的油燈發呆。
    看著它燃燒自己，即使天亮了，也沒有吹滅它的意思。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對麵，俯身吹滅了那盞燈。
    “南南啊，為師說過你多少次了，一直盯著火光看傷眼睛。”
    聽到鹿鳴的聲音，江南的眼淚不知為何悄然滑落。
    她側過臉，看向窗外，悄悄擦掉眼淚，直說道：“師尊，我昨日一夜未眠，有很多問題困擾著我，師尊能為我解惑嗎？”
    鹿鳴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自己倒了杯茶，爽快答應：“好，你說吧。”
    江南看著窗外飄落的合歡花，語氣平淡道：“出現在塔內的所有人最後都逃離不了死亡的命運對嗎？”
    鹿鳴手中的茶杯一抖，差點沒拿穩，試圖掩飾，卻被江南強硬的語氣堵住嘴。
    “師尊，您隻要回答是與不是就行。”
    “南南，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什麽？”
    “回答是或者不是。”
    “別人的話你都不要聽。”
    “是或者不是。”
    “南南！”
    “是，對嗎？”
    鹿鳴沒有說話，江南在他的神情中，早已得到答案。
    她隻不過想聽鹿鳴的解釋，而得到的隻有遮掩。
    “第二個問題，死掉的大家是被師尊吃掉了嗎？” 江南說完又更正道：“不，準確的說是被世界意識吃掉了。”
    鹿鳴猛然起身，警覺道：“南南，你知道了什麽？”
    江南抬眼，與鹿鳴對視數秒，才緩緩開口道：“昨晚，我親眼看到了。”
    “看到什麽？”
    “蛹，還需要我說得更詳細嗎？”
    “那你…”
    “任務。”
    “什麽？”
    “所謂的任務就是由謊言編織而成的陷阱，不管過程怎麽樣，結局都一樣，全都逃不過被世界意識吃掉的命運。對嗎？”
    江南說到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扶著額頭嗤笑一聲，自嘲道：“我應該早就發現的，我為什麽沒有多想呢？”
    『當時我問瞳瞳那個滿是眼球的眼睛）考核任務上所說的被位麵意識抹殺，是被他吃掉嗎？瞳瞳對這件事全然不知。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位麵意識竟然是世界意識的背鍋俠。』
    “可笑，太可笑了…這樣看來我們是什麽？圈養在這裏的牲畜嗎？”
    “南南…”鹿鳴伸手去摸江南的頭，卻被對方躲過。
    他的心髒一陣刺痛，手指不甘的蜷縮成拳，緩緩收回。
    “為師從未想過傷害你。”
    “我當然知道。她們是您圈養的食物，而我比較特別，我是您的寵物。她們是羊圈裏的羊，而我放羊的牧羊犬。我放養的羊成熟以後就會被帶走，換一批新來的小羊羔來，繼續由我來放養。為什麽我會留在最後？因為牧羊犬的價值最大！可是最後牧羊犬的結局是什麽呢？葬入土裏還是成為餐桌上的食物？”
    江南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滑落。
    那些曾經由她帶大的孩子們，那些曾經說要回來看她的孩子們，再也回不來了。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最親近的師尊，而自己卻是“幫凶”。
    鹿鳴強行把江南的頭按進自己懷裏。
    江南反抗著用拳頭狠狠捶向鹿鳴，對方吃疼，卻一聲不吭，抱著江南安撫。
    直到拳頭的聲音，變成哭聲，鹿鳴才解釋道：“為師最開始收你為徒，確實是有自己的私心。我想讓你成為第一天道，其實是想讓你與列單清抗衡。”
    江南抽泣著問道：“想讓我們河蚌相爭，你們漁翁得利是嗎？”
    “有這層意思，但又不全是。你要知道天道之力是無法強行從天道身上抽離的，即使是世界意識也做不到。”
    江南聽出話中的重點，仰頭問道：“什麽意思？那些人不是師尊殺的？”
    她的眼神謹慎，慶幸還帶著期待。
    期待著鹿鳴說這一切與他無關。
    鹿鳴被這雙眼睛盯得愧疚，伸出手蓋住她的雙眼，如實說道：“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蓋住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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