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冰冷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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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量子共振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第七次重複了。"楊博士擦著額頭的汗水,"信號源定位在...理論上不可能存在的維度。"
林雪的手指劃過投影,放大頻譜分析圖。那些雜波中隱藏著某種模式,像是被刻意扭曲的量子噪音。她的星旋瞳孔自動調節焦距,突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波形——與晨星啟動時產生的空間漣漪完全一致!
"記憶...銀行...最深...層..."
"省點力氣,爸爸。"林雪握住他冰涼的手,"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
林衛國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拉近:"你不是...我女兒..."
這句話像刀刺入心髒。林雪僵在原地,而老人趁機將一個數據芯片塞進她口袋,用最後的力氣耳語:"看...真相..."
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鳴。醫護人員開始心肺複蘇,但林雪知道已經晚了——她能看到生命能量如煙般從父親體內飄散。更奇怪的是,這些能量沒有消失,而是被自己胸口的源初代碼印記吸收...
"時間...死亡...927..."醫生宣布。
世界在那一刻變得異常清晰又異常遙遠。林雪看到醫護人員嘴唇開合卻聽不見聲音,看到楊博士擔憂的表情像隔著一層厚玻璃。唯有口袋裏的數據芯片散發著灼熱的存在感,仿佛在提醒她某個必須麵對的真相。
"我需要...一個人待會兒..."她機械地說著,退出人群。
走廊的應急燈將影子拉得很長。林雪跌跌撞撞走進儲物間,鎖上門,顫抖著取出芯片。當她將芯片貼近源初代碼印記時,一段全息錄像自動播放:
【主門控製室的備用攝像頭角度,顯示爆炸前30秒。年幼的林雪約8歲)偷偷溜進控製區找父親,不慎被卷入了先驅者能量泄漏。林衛國抱著女兒焦黑的屍體痛哭,然後畫麵切換到一個實驗室——數十個培養艙裏漂浮著不同年齡段的"林雪"克隆體...】
錄像突然中斷,跳轉到另一個片段:
【穿著白大褂的李教授更年輕)對著鏡頭解釋:"記憶移植成功了,但她永遠不會記得原體的死亡。記住,在林雪18歲前不要讓她接觸任何先驅者..."】
林雪的膝蓋撞到地麵,卻感覺不到疼痛。所有記憶突然有了新的解釋——為什麽父親總是過度保護,為什麽她對某些童年片段記憶模糊,為什麽源初代碼對她如此契合...
儲物間的門被輕輕叩響。楊博士的聲音隔著金屬傳來:"林雪?你還好嗎?李教授醒了,她說有急事..."
"就來。"林雪強迫自己站起來,將芯片捏得粉碎。
走廊燈光下,她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有些異常——輪廓邊緣多了些細微的觸須狀波動,就像...就像源初在能量態時的形態特征。
醫療艙裏的李教授看起來老了十歲。額頭晶體上的裂紋像蛛網般蔓延,右眼完全變成了渾濁的灰色。但當林雪走進來時,她的左眼星旋紋路劇烈收縮。
"你知道了。"這不是疑問句。
林雪站在床尾,突然不知如何麵對這個"殺死"真正林雪又創造了她的人。最終她選擇直接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要造一個克隆體?"
"不是克隆體..."李教授艱難地撐起身子,"是混血胚胎...先驅者與人類基因的完美融合...我們試了上百次,隻有你的原型成功了。"
窗外的極光在醫療艙地板上投下搖曳的綠影。林雪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這雙手既殺死過黑淵生物,也畫過幼稚的兒童畫。哪些記憶是真的?哪些是植入的?
"黑淵捕獲了他?"林雪分析著數據。
"不...更糟。"李教授咳嗽著,吐出發光的藍色血液,"nega不是敵人...是prie的黑暗麵。每個仲裁者都有...就像人類有潛意識..."
李教授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反應證實了林雪的猜測。但沒等追問,整個科考站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響徹走廊:
"黑淵艦隊突破柯伊伯帶!預計12小時後抵達近地軌道!"
李教授猛地抓住林雪的手腕:"沒時間了...你必須去記憶銀行最深層...找到創始者留下的"鑰匙"..."
"什麽鑰匙?"
"打開仲裁者心結的鑰匙..."李教授的聲音越來越弱,"隻有你能...平衡光明與黑暗..."
又一波劇烈震動!天花板的燈光忽明忽暗。當應急燈亮起時,林雪驚恐地發現李教授的右半邊身體正在晶體化——皮膚變成透明的淡藍色材質,下麵的血管則化為光路。
"副作用...過度使用先驅者能量..."她苦笑著看向自己僵硬的右手,"快去...我會盡量...拖住黑淵..."
林雪轉身要走,卻被一聲呼喚定住腳步:
"小雪..."
李教授用最後的人類左手遞來一個小盒子:"不管你信不信...這二十年...我們都把你當真正的家人..."
盒子裏是一張全息照片:五歲的林雪騎在林衛國肩上,李教授在旁邊笑著遞給她一個冰淇淋。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這是在"事故"後三個月拍攝的。
林雪將照片塞進口袋,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她怕再多待一秒,就會在洶湧而來的虛假記憶與真實情感中崩潰。
通往記憶銀行的冰通道比上次更加不穩定。
林雪獨自下降,借助源初代碼印記抵禦著零下百度的低溫。牆壁上的冰晶不斷重組,形成詭異的幾何圖案,像是某種加密信息。當深度達到三千米時,她發現金屬門上的符文已經改變:
【警告:深層記憶可能顛覆現實認知】
【進入要求:源初代碼攜帶者完全適配)】
【當前狀態:98.7...可進入】
門無聲滑開。裏麵的球形空間與上次截然不同——記憶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懸浮在中央的巨型量子計算機陣列。無數光纜如神經網絡般連接著內壁上的數據節點,每個節點都封裝著某種生物組織樣本。
"歡迎,完全體繼承者。"
同樣的先驅者ai投影出現,但這次它展現出更多細節:半透明的身體裏流動著與林雪相同的七彩能量。
"你知道我為什麽來。"林雪直接走向中央控製台。
投影點頭:"創始者的鑰匙...用來平衡仲裁者的光暗兩麵。"它指向計算機陣列,"但首先,你需要理解自己的本質。"
控製台亮起,顯示出一段基因比對結果:左側是正常人類dna,右側則是林雪的基因組。差異處被標紅——超過30的基因序列與任何已知生物不符,其中最顯著的是第23對染色體:完全由源初代碼編寫的信息鏈。
"我是...什麽?"林雪觸摸著全息圖,那些紅色標記隨即流動起來,形成先驅者文字。
"先驅者最後的希望。"投影解釋,"我們將最優秀的特質編碼進人類基因,等待自然覺醒...但黑淵加速了這個過程。"
新的畫麵展示出林雪的原型如何從數千胚胎中脫穎而出——她不僅能承受源初代碼,還能與人類情感完美融合。而最關鍵的一頁實驗日誌上,記錄著李教授顫抖的字跡:
【第114號實驗體表現出母愛依戀...終止協議暫緩...】
林雪突然明白為什麽李教授和父親會"叛變"——他們本應將她作為工具培養,卻在朝夕相處中動了真情。
"鑰匙在哪裏?"她強迫自己回到正題。
投影揮手,計算機陣列分開一條通道:"在創始者親自封存的記憶裏...準備好麵對終極真相了嗎?"
通道盡頭是一個小型水晶艙,裏麵懸浮著一枚發光的十二麵體——與林雪體內的源初代碼晶體一模一樣,隻是更大更完整。
當林雪觸碰水晶艙時,整個記憶銀行突然震動!警報聲在球形空間內回蕩:
【檢測到黑淵汙染!隔離協議啟動!】
投影變得不穩定:"它們找到這裏了...快拿走鑰匙!"
水晶艙開啟的瞬間,十二麵體自動融入林雪的源初代碼印記。劇痛如閃電般貫穿全身!她跪倒在地,眼前閃過無數陌生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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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始議會並非三人...而是四人...】
【黑淵最初是一位名叫"夜歌"的創始者...】
【仲裁者設計初衷不是武器...是夜歌的牢籠...】
這些信息太過龐大,幾乎撐爆她的人類大腦。當林雪掙紮著站起來時,發現球形空間的一側已經被黑淵物質侵蝕——那些黑色晶體如活物般向內生長,吞噬途經的一切數據。
"出口!"她咳嗽著吐出藍色液體,先驅者基因在壓力下開始表達。
投影指向某條尚未被汙染的通道:"直通晨星控製室...但時間不多了..."
林雪衝向通道,身後傳來投影最後的訊息:"記住...光與暗需要彼此...就像你需要..."
黑淵物質吞沒了後半句話。通道在她身後關閉,將汙染隔絕在記憶銀行內部。林雪在蜿蜒的隧道中狂奔,手中的十二麵體鑰匙越來越熱。她突然明白prie和nega的關係——就像源初和她自己,同一枚硬幣的兩麵。
當林雪終於衝進晨星控製室時,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源初的能量體被七根黑色晶體釘在內壁上,而操作台前站著...另一個林雪?
不,仔細看那隻是個高度逼真的仿製品。它的皮膚下流動著黑色物質,眼睛是純粹的黑洞,嘴角掛著非人類的微笑。
"歡迎,姐妹。"黑淵林雪的聲音像碎玻璃摩擦,"我代表夜歌大人向你問好。"
源初虛弱地抬起頭:"小心...它能模仿..."
源初突然掙紮起來:"別聽它..."
"閉嘴!"黑淵林雪一揮手,又一根晶體刺穿源初的能量體。
林雪感到對應的劇痛——她的右肩憑空出現一個貫穿傷,卻沒有流血,而是滲出七彩光霧。量子糾纏的副作用越來越不可預測。
"什麽特殊聯係?"她咬牙問道。
"不可能..."
"問問你的小鑰匙呀~"黑淵林雪跳著詭異的芭蕾舞步,"創始者什麽都記錄了呢~"
十二麵體鑰匙在林雪掌心發熱,確認了這個可怕的事實——prie確實是基於林衛國的先驅者意識構建的,隻是剝離了人類情感部分...而那部分黑暗麵,正是現在的nega。
"完美的對稱,不是嗎?"黑淵林雪突然貼近,黑色瞳孔中映出林雪變形的臉,"人類與先驅者,光明與黑暗,父親與女兒..."
林雪猛地將鑰匙按在對方胸口!十二麵體釋放出刺眼白光,暫時擊退了黑淵實體。她趁機衝向操作台,啟動晨星的最終協議。
"你瘋了嗎?"黑淵林雪在強光中尖叫,"沒有仲裁者穩定係統,晨星會..."
"我知道。"林雪輸入最後指令,"所以我要親自去找他。"
晨星七層環帶開始反向旋轉!中心點形成一個微型蟲洞,散發出與prie信號相同的量子特征。林雪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身後傳來源初撕心裂肺的呼喚...
蟲洞內部是純粹的數學現實——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隻有抽象幾何形狀構成的無限迷宮。林雪感到自己的物質形態正在解構,唯有源初代碼維持著意識的連貫性。
"停下!"她將十二麵體鑰匙拋向兩者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