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被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抬眼就對上馮正安猙獰的臉。
    她嚇得麵色刷白，然而卻想起陸向榮的囑咐。
    當即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即便眼裏噙著水光，卻也分寸不讓。
    “我和向榮哥搞對象光明正大，強扭的瓜不甜，我勸馮同誌不要再來騷擾我！”
    “否則到時候我往縣城裏告，這就是鐵板釘釘的流氓罪，大隊長也保不了你！”
    說完，她砰的一聲就關上知青點的門。
    任由馮正安在外麵站著，臉色鐵青。
    過路的幾個鄉親看了，誰也不敢多看。
    見到馮正安那張黑到滴出墨來的臉，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要說這馮正安，要個有個，要模樣也還成。
    關鍵是還能打獵，有的是力氣，他爹還是大隊長。
    換做別人家的姑娘，巴不得嫁進馮家。
    可現在……陸家也起來了。
    陸家兄弟個個生的好樣貌，打獵本事更讓人聽了就豎大拇指！
    馮正安跟陸向榮一比，還真遜色不少。
    這小林知青還真是香餑餑，大隊裏出色的小夥子都搶哩！
    ……
    此時天色漸晚，陸向榮帶著人去了那處幹燥山洞。
    裏頭隻有些發黃的幹草，沒有別的氣味。
    想必有些日子沒動物在這裏住過了。
    陸向榮當即讓人撿了鬆枝和幹柴，升火！
    山裏晝夜溫差大，一是防止著涼，二是警惕畜生靠近。
    晝伏夜出的動物不在少數，尤其是狼。
    現在正值夏季，熊瞎子也會出來覓食。
    很快，張山青他們回來了。
    隊伍裏已經少了老黑子，耳根清淨不少。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唯有洞內一處火光。
    陳壯在旁邊抱著槍，坐在角落裏打了個冷顫，“榮子，我咋有種不好的預感呢，右眼皮老跳。”
    “大晚上的，別是遇上狼吧。”
    他最後一個字落地，張山青照著他大腿根就踢！
    “晦不晦氣，少在這兒烏鴉嘴！”
    “要真是碰上狼了，先把你推出去當餌。”
    張山青笑罵一句，可卻也捏緊了複合弓。
    一聽他們說這話，趕山隊的幾個後生嚇得滴裏哆嗦，上下牙都跟著發顫。
    “不、不會這麽點背吧？”
    “我們在農場裏沒聽見過狼嚎，這山頭可能沒有狼。”
    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而陸向榮卻忽然嗤笑一聲，一句話戳穿了他們的僥幸心理。
    “不，這山頭絕對有狼。”
    低壓的話音裹脅著冷氣。
    此刻，洞外已經湧上來一層薄霧。
    夜色正濃，就連月光都曬不透這層霧。
    密密匝匝的枝葉遮擋大半光亮，一眼看過去，烏漆麻黑。
    屁也瞧不見。
    “榮、榮哥，你可別嚇我。”
    “我膽子小，這山頭要是真有狼，咋從來沒聽見過？”
    小徐懷裏抱著槍，虎口緊緊地摁在槍托上。
    黑亮的槍身被汗漬磨得咯吱響。
    其他人也紛紛抱著狐疑的態度，不是很相信陸向榮說的話。
    一看就知道他們僥幸心理還沒被摁滅。
    狩獵，最忌諱的就是這！
    他不緊不慢地從懷裏掏出一撮灰色毛發。
    細看之下，裏頭還夾雜著幾根黑硬的毛。
    “瞪大眼，好好瞧瞧這是什麽。”
    陸向榮臉上神情晦暗，看不出喜怒。
    而他把手湊到火堆前的瞬間，所有人都是瞳孔驟縮，心裏咯噔一聲！
    心有餘悸的恐懼，席卷每個人的腦海。
    “這這……這是狼毛！”
    “這味道絕對錯不了，俺小時候跟爺爺上山聞到過！”
    這話一出，隊裏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把心提到嗓子眼都不算完，他們恨不得抱著槍杆子睡覺。
    陳壯和張山青對視一眼，眼裏夾雜著戲謔。
    他們知道陸向榮的用意，而他們本身又不是沒跟狼打過交道，自然接受度更高。
    隻要被狼標記的地盤，一般動物都不敢靠近。
    狼是群居性動物，隻要碰上，就絕不可能是一隻。
    小徐是徹底嚇得睡不著覺了，唾沫接連咽得比水還歡。
    “榮哥，那咱們今天晚上可咋整？要不要人輪流守夜？”
    陸向榮坐在火堆旁邊，手裏削尖的樹杈紮著一塊野豬肉。
    肥肉烤得滋滋冒油。
    他眼角餘光掃過眾人緊繃著的臉，想笑，但不是時候。
    “今天晚上應該沒事，這地界有野豬，狼群也不一定會在。”
    “陳壯他們那隊輪流守夜，其他人都繃著精神，盡量別睡死了。”
    “否則脖子都被人當磨牙棒了，還在夢裏不知道呢。”
    陸向榮似笑非笑。
    那雙沉冷的黑眸落在眾人身上時，嚇得他們又是一個激靈。
    一塊野豬肉下肚，就著半塊幹硬的黑麵餅子，陸向榮又灌了幾口水。
    水囊扔給陳壯。
    一行人不再說話，幹燥的洞裏隻有燒柴偶爾爆出的火星聲。
    守夜的人負責添柴，免得火滅了。
    ……
    這一夜還算是相安無事。
    除了偶爾聽見遠處林裏稀稀落落的動靜，其他倒也沒啥。
    山裏天亮得早，陸向榮靠著岩壁，左右也睡不舒坦，幹脆伸了個懶腰。
    起身正好撞上陳壯從洞口外進來。
    他手裏拎著四五個水囊。
    “喝點水，我瞧著前頭那片林裏好像有野山羊。”
    “這些個羊毛撿到時，還帶著溫度呢。”
    陳壯滿臉都是高興勁。
    烤羊腿，羊肉串，辣鹵羊頭！
    這可都是好東西。
    平常野味再咋著，也趕不上牛羊肉的滋味！
    烤得滋滋冒油，焦香一片，入口爆汁，那叫一個香！
    陳壯忍不住咽口水。
    陸向榮瞥了他一眼，“沒出息。”
    陳壯挑起眉頭，“嘿，你小子忘了小時候為了一口羊奶跟我打三天了是不？”
    舊事重提，陸向榮忍不住嘴角一抽，“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
    兩人說話的空檔，隊裏所有人都起來了。
    “山青，你帶著人去西頭看看陷阱裏有沒有貨。”
    “其他人跟我到闊葉林，看那幾隻是山羊還是岩羊。”
    陸向榮輕點手裏的子彈，當即背上肩頭，帶著人就出發。
    他昨晚特意削尖了幾根木矛子，別在腰裏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是山羊還好打一些。
    可如果是岩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