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誰也沒想到陸向榮居然種的是靈芝。
    這在山上都難得一見的藥材，在大棚裏卻遍地都是，比白菜還多！
    一個個都看直了眼。
    這可是真值錢。
    輕輕鬆鬆就能賺個百把塊。
    陳秋生咽了咽唾沫，“榮哥，這玩意兒金貴，俺們萬一種不活咋辦？”
    其他幾人沒說話，但臉上同樣有顧慮。
    他們都想跟著陸向榮賺錢，可萬一賠本……
    誰也擔不起這責任啊。
    陸向榮拍了拍腳底下這株已經成熟的菌子。
    菌絲下落，淺白色混著藥氣的絲沙落進土壤。
    “關於這事我已經考慮過了。”
    “你們就先在大棚裏和林知青學種植技術，看你們表現和學的程度，再給你們每人分配一波靈芝回去養。”
    “大棚的塑料膜我出，以後種出來的靈芝我統一收購。”
    “你們不用擔心種完了沒地方賣。”
    這話一說，幾人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當即大手一揮，鐵了心跟著陸向榮幹！
    二福子咧著嘴，笑得一臉不值錢樣，“榮哥，你就是領著咱們的頭羊！”
    “將來俺家日子好過了，肯定不能忘本！”
    ……
    幾人七嘴八舌地一通說，沒個正形。
    “少說廢話，多幹點實事。”陸向榮踹了一腳二福子。
    下一秒，手電筒照亮大棚，刺眼的光束穿透黑暗。
    一排緊密排列的椴木上，排排徑直長勢喜人，菌蓋茁壯，根莖粗壯。
    而且林婉不知道怎麽弄的，專門調了一種肥料。
    沒有任何化學品，卻偏偏讓靈芝菌蓋大了一倍。
    山腳下的溫差大，有了塑料大棚，裏麵的溫度把控得非常好。
    無論土壤還是環境，都十分適宜靈芝成長。
    關鍵是塑料薄膜凝結出來的水珠，完全能澆給靈芝根部。
    自給自足，一個小生態圈就這樣循環。
    而也正是這時候，旁邊小片角落裏的銀白色花瓣，吸引了二福子注意。
    “這是個啥？”
    他滿臉好奇地蹲在旁邊，抬手就要薅。
    陸向榮嘴角一抽，沒好氣的直接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你個廢物點心，這是金銀花！”
    “一斤能賣個好幾毛，行情好的時候，一塊二藥鋪都上趕著收。”
    “你要是把藥材弄壞了，以後可別跟著老子幹。”
    陸向榮臉上嫌棄。
    二福子撓頭，不好意思地看過來，“俺，俺天黑看不清。”
    “原來這大棚裏不隻有靈芝啊。”
    “榮哥，你是咋想起來幹種植場的？一開始聽大家夥說，俺還不信呢。”
    對此，陸向榮沒多解釋。
    他隻說是時代風口，而且正好趕上在山裏頭的機遇。
    陸向榮又囑咐了他們幾句，怎麽給靈芝防蟲，控製溫度澆水……
    折騰完，天色大亮。
    幾人眼裏冒著光，一點也不困，恨不得陸向榮多說幾句。
    “這時候大家夥都差不多該上工了。”
    隨後陸向榮直接讓二福子到知青點，把林婉叫了來。
    就算給秋生他們培訓了。
    不懂門道還想搞好藥材種植，那可是個大工程。
    起碼得懂怎麽照顧藥材。
    陸向榮一宿沒睡，剛打算到城裏打個種植許可證，結果到家門口就看見了一道人影。
    這人上下被絲巾裹得嚴實，穿的長袖長褲在盛暑天氣裏顯得十分紮眼。
    陸向榮眼睛一眯。
    黑眸中閃過的幽光，讓他一眼就看透了掩在絲巾底下的那張麵容。
    疤痕遍布，青紫交加，甚至臉上還有瘀痕。
    連帶著被布條纏繞最多的脖頸上，居然還有掌印掐出來的痕跡，
    陸向榮眸光微閃，是馮玉燕。
    就在他視線剛剛望過去時，馮玉燕一雙眼直接盯了過來！
    泥馬……嚇死他了。
    陸向榮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這婆娘跟從前判若兩人，一雙熊貓眼青得跟老煙民似的！
    “向榮哥哥……”
    我嘞個豆！
    掐尖的嗓音響起，陸向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當即往自家門口縮，卻被馮玉燕一把拽住了胳膊。
    “陸向榮！”
    “不許躲，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幫幫我！”
    隔著一層薄布料，馮玉燕的指甲都快陷進他肉裏了。
    陸向榮擰眉，徑直一把甩開了她，“你已經結婚了，別跟我拉拉扯扯，自重！”
    馮玉燕被這力氣甩得踉蹌幾步，猛地扭過頭，死死盯住陸向榮時，她一臉不可置信。
    以及……一種被背叛的憤怒。
    “你居然敢這麽對我！”
    “是不是都因為那個小浪蹄子，你跟她發展到哪步了，她能有我漂亮？”
    “陸向榮！你怎麽能這樣，我不許，我不許啊啊啊！”
    馮玉燕尖聲大叫著，緊緊攔在陸家門口前，不讓他走。
    陸向榮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沒病吧。”
    馮玉燕咬牙切齒，一雙眼裏紅血絲遍布。
    一陣風吹過，她麵上的紗巾掀開。
    被打到鼻青臉腫的模樣露出。
    “啊——”
    馮玉燕對此反應很大，她忙抓住布料擋臉。
    陸向榮眉頭微皺，“他打你，你怎麽不告訴你爹。”
    話音落下，門前是一片寂靜。
    甚至能聽到風吹落葉的沙沙聲。
    馮玉燕突然開始低聲抽泣，“我……我說了也沒用。”
    “劉瘸子有錢有勢，我爹不會讓我跟他離婚的，而且之前……”
    最後，她緊緊地咬住下唇，幾乎溢出了血。
    陸向榮眉眼不動，臉上沒有半分同情，“自己選的路，就回不了頭。”
    馮玉燕緩緩摘下頭巾，她挽起袖口，“他動不動就打我，而且酗酒成性，我、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逼著我生兒子，不然就說我得了髒病。”
    “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陸向榮冷眼看著他，“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就在話落的瞬間，旁邊有人經過。
    急著上工，倒也沒往這邊多看。
    可動靜卻嚇得馮玉燕匆忙裹緊了頭巾。
    瘦骨嶙峋的蠟黃臉頰，連城裏供銷社的粉都遮不住。
    她沉默半晌，定定地抬眼，“我想跟他離婚！”
    “我要你搞垮他！”
    陸向榮眯了眯眼，眸中逐漸浮上諷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先不說我能不能弄垮他，就說你爹，早就視我們陸家為眼中釘，後腳不就把我送進去了？”
    “名頭隨便一扣，就能讓我蹲班子接受改造。”
    他說話沒留情麵。
    馮玉燕緩緩低下頭，“我知道我們馮家對不起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大怨恨。”
    “好像突然之間，你就不一樣了，對我也……”
    “但我可以簽字據，不論有什麽後果都不用你承擔！我爹我哥他們都不會知道，行嗎？”
    “幫幫我……隻有你能幫我了……”
    低低的啜泣聲再度響起。
    聽著怪可憐。
    陸向榮劍眉一挑，不免覺得好笑。
    “那你說說，怎麽搞垮劉瘸子。”
    下一秒，馮玉燕陰沉地抬眼，“等我兩天，兩天後，你在村西頭草垛子後頭等我。”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陸向榮，轉身就離開了。
    陸向榮黑眸微眯。
    無論如何，對他沒有任何壞處。
    劉瘸子在一天，馮家就多一根支柱。
    馮高義，劉瘸子，一個都別想跑！
    隨後他進了家門，一眼就對上陸國強那雙老眼。
    “榮娃子，我可都聽見了，你跟老馮家閨女咋又攪到一起去了？”
    “對得起林知青嗎你，可不興瞎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