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冰火抑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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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浸透沙燼鎮時,宣竹的火屬性能量已耗得七七八八。鎮口“沙月客棧”的燈籠歪掛在棗椰樹上,紅光映著門楣上斑駁的“歇腳”二字,像極了被風幹的血痂。灰燼扶著腰間的焚心鑰匙,聞見巷尾飄來混雜著靈麝香與鐵鏽味的風。
    “二樓靠窗有三具屍體。”他傳音給宣竹,冰紋胎記輕顫,“屋頂埋伏著持毒鏢的殺手,門廊下的水缸裏泡著赤焰門的標記。”
    宣竹咧嘴一笑,指尖火苗舔舐著客棧門框:“那咱們就——”話未說完,木門突然“吱呀”洞開,佝僂的老掌櫃拄著拐杖迎客,渾濁的眼珠卻死死盯著灰燼腰間的乾坤袋。
    “客官...住店?”老人喉間發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響,袖口滑落的布條上,赫然繡著萬毒門的毒蠍徽記。宣竹正要動手,卻被灰燼按住手腕——老人身後的牆壁上,用鮮血畫著半朵冰蓮,正是幻月宗遇襲時的警示符號。
    “兩間上房,要臨街。”灰燼擲出塊中品靈石,故意讓鑰匙在袖間露出半角。老掌櫃渾濁的眼突然亮起,指尖快速比劃了個“三更”的手勢。宣竹挑眉,跟著老人穿過散發著黴味的走廊,注意到每個窗欞上都刻著極小的骨幡紋路。
    “這是幽冥宗的‘陰魂耳’。”灰燼傳音時,冰棱已順著袖口滑入手心,“我們的每句話都會被監聽。”宣竹假裝踉蹌,火屬性能量趁機燒去牆角的符文,卻在觸碰的瞬間,聽見牆內傳來桑桑的抽泣聲。
    “桑桑?!”他失聲驚呼,卻見灰燼猛地拽住他衣領向後急退——方才站立的地板突然塌陷,數十根淬毒的骨矛破土而出。老掌櫃撕去麵皮,露出底下爬滿屍斑的臉:“幻月宗餘孽,拿命來!”
    灰燼冰棱封喉的瞬間,聽見二樓傳來玻璃碎裂聲。七名蒙麵紗的修士破窗而入,為首者腰間掛著瀾海族的水紋囊——正是之前在綠洲見過的灰衣老者。宣竹赤紅火蓮炸開毒霧,卻在火光中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幽冥宗印記。
    “叛徒!”他怒吼著揮拳,卻被老者指尖的骨鞭纏住手腕。灰燼正要支援,忽覺後頸一痛,老掌櫃的拐杖竟射出麻藥銀針。視野模糊前,他看見鑰匙被老者奪過,對方扯下偽裝露出真容——竟是汐瑤的族弟,那個曾在溶洞中替他們療傷的青年。
    “族長果然說得沒錯...幻月宗的鑰匙,比靈脈礦更值錢。”青年把玩著鑰匙,骨鞭卷起兩人向鎮外荒漠飛去,“幽冥宗宗主說了,隻要獻上冰魄靈體與焚心核,我就能成為瀾海族新的族長...”
    風沙裹著血腥氣灌入喉嚨,灰燼在昏迷前用盡最後力氣,將冰紋胎記的位置對準月亮——那是給黎曉的最後信號。宣竹被骨鞭勒得呼吸困難,卻在看見鎮口方向時忽然笑了:月光下,有道染血的身影正踩著骨矛而來,墨色長裙在風中翻湧如夜鴉之翼,發間銀鈴碎成齏粉,露出耳後與灰燼的冰紋胎記。
    “緋月...你怎麽...”
    “噓——”她血刃斬落青年頭顱,指尖血珠滲進灰燼傷口,“我說過,你的心跳到哪,我便殺到哪。”骨鞭在她掌心化作血霧,幽冥宗修士的屍體在沙地上堆成祭壇,“現在,該教教這些雜碎...什麽叫‘引火自焚’了。”
    宣竹望著她眼中跳動的血光,忽然想起實驗室裏那個總穿著白大褂的姑娘——此刻她的模樣,竟與記憶中抱著代碼發瘋的背影逐漸重疊。遠處沙燼鎮的燈籠次第熄滅,唯有緋月的血梅在灰燼發間盛開,比任何星辰都要妖冶。
    緋月血刃如蝶,在幽冥宗修士間穿梭。血魂刃過處,骨鞭崩解、毒霧燃盡,她指尖血珠凝成鎖鏈,將試圖逃竄的灰衣老者釘在沙燼鎮牌樓。老者喉間湧出黑血,驚見她眼底翻湧的血紋竟與幽冥宗禁術同源。
    “你以為...偷了瀾海族印記就能騙我?”她歪頭輕笑,血刃穿透對方心口,“灰燼的氣息...我隔著千裏都能聞見。”話音未落,最後一名修士的心髒在掌心爆成血霧。
    月光下,她跪坐在灰燼身側,用染血的指尖拂去他額間冷汗。血魂刃輕輕劃入自己手腕,將化神精血渡入他脈門:“這次別想推開我...你的靈根碎了,我便用我的補。”
    宣竹倚著牌樓喘氣,目睹她發間銀鈴徹底碎成粉末,露出逐漸蔓延至發根的霜白——那是燃燒壽元的征兆。緋月抬頭看他,唇角仍掛著瘋癲笑意:“看好他...若他醒了說我醜,就把你扔去喂幽冥宗的骨蛇。”
    風沙掠過鎮口,將滿地屍骸卷入荒漠。緋月抱著灰燼站起身,血裙在月光下褪成蒼白,唯有耳後冰紋與他的胎記遙相呼應,宛如雙生之花。
    緋月踢開客棧後門時,門軸發出瀕死般的吱呀聲。屋內陳設簡陋,卻意外幹淨——土牆上掛著褪色的瀾海族織錦,火塘裏餘燼尚溫。她將灰燼輕輕放在硬板床,血魂刃懸在窗沿化作血色風鈴,但凡有靈息靠近便會嗡鳴示警。
    宣竹往火塘添了塊靈木,火光映出緋月眼下的青黑。她褪去染血的外袍,露出裏層繡著冰蓮的中衣——那是黎曉三年前送她的生辰禮。注意到宣竹的目光,她指尖凝成血針,將破損處細細縫補:“看什麽?我穿不得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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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特能。”宣竹別過臉,將熱水遞給她,“先歇會兒吧,你的壽元...”
    “要你管。”她打斷他,卻在觸到灰燼發燙的額頭時,忽然伸手替他擦去冷汗,“去鎮上找點冰屬性靈植...他的靈根在排斥我的血。”話音未落,袖口滑落半枚銀鈴——那是用她道心碎片凝成的,即便碎裂仍在散發微弱靈息。
    宣竹沉默著接過水囊,臨出門前瞥見床上交疊的雙手:灰燼無意識地攥著緋月的小指,而她指尖的血珠正順著他腕間的共生紋路,滲進靈根深處。月光透過窗欞,在兩人發間鍍上銀邊,竟像極了某種古老的契約。
    客棧外的沙海寂靜如墳。宣竹摸著腰間重新凝實的火屬性能核,忽然想起實驗室裏那個總說“bug是程序的心跳”的姑娘。此刻沙漠夜風卷起細沙,遠處傳來緋月哼的小調——竟是幻月宗山門前的童謠,跑調得厲害,卻讓他眼眶微熱。
    當他帶著冰靈果返回時,屋內已響起輕淺的呼吸聲。緋月靠在床頭盹著,灰燼的頭枕在她膝上,兩人的靈息在月光下交織成脆弱卻溫暖的繭。火塘裏的靈木即將燃盡,她忽然伸手按住即將滑落的被子,動作輕柔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
    宣竹悄悄退到門外,將冰靈果放在窗沿。血魂刃風鈴輕響,緋月抬眼望來,目光中竟難得褪去瘋癲,隻剩疲憊與釋然。他忽然想起她說過的話:“灰燼的心跳,是我道心唯一的錨點。”
    沙海的夜漫長而危險,可此刻的客棧卻像漂浮在風暴中的諾亞方舟。三個人的呼吸聲混著火塘餘燼,在黑暗中織出小小的安全島——無關陣營、無關秘密,隻有三個疲憊的旅者,在異鄉的月光下,暫時停靠。
    宣竹將最後一味“雪頂冰參”投入丹爐時,掌心已沁出血痕。三品抑冰丹需結丹後期修士方能煉製,而他不過是結丹前期巔峰,火屬性能量在經脈裏橫衝直撞,每運轉一次控火訣,都像在心髒上澆油。
    “宣竹哥哥,丹爐在冒黑煙!”桑桑攥著瀾海族的《靈植圖鑒》後退半步,卻被緋月拽到身後。血魂刃在少女指尖凝成護罩,卻擋不住丹爐爆發的熱浪——爐中冰靈果與赤焰草正激烈排斥,火苗竄起三尺高,將宣竹的臉映得通紅。
    “穩住!”緋月隔空點出三滴精血,血珠滲入丹爐裂縫,竟將即將爆炸的靈草強行壓製,“用你的共生紋路引他靈息!快!”
    宣竹咬牙閉眼,神識沉入丹田。腕間的冰藍紋路驟然亮起,與百裏外灰燼的靈根產生共鳴。他仿佛看見灰燼在客棧中掙紮,冰紋胎記正順著脖頸爬向心口,而自己的火屬性能量如橋梁,將狂暴的冰魄靈息引入丹爐。
    “成了!”當丹爐傳出清越的鳴響時,宣竹已七竅流血。三枚流轉著冰藍光澤的丹藥懸浮空中,丹紋竟呈現出罕見的雙螺旋狀——那是冰火交融的異象。緋月伸手欲取,卻被丹火灼傷指尖:“這是...逆階而成的‘冰火抑心丹’?你不要命了?!”
    “能救他就行。”宣竹擦去鼻血,火屬性能核已暗淡無光,“桑桑,把丹藥碾碎溶於靈泉水...緋月,用你的血魂術為引,送藥入脈。”
    窗外忽然響起骨幡呼嘯。緋月接住桑桑遞來的藥汁,血刃在掌心劃開更深的傷口:“幽冥宗追來了...宣竹,替我護法。”她將藥汁喂入灰燼口中,血珠順著他唇縫滲入,竟在喉間綻開小小的冰火蓮。
    灰燼在劇痛中睜眼,看見宣竹跪坐在丹爐旁,發梢已染霜色;緋月的血滴在他手背凝成冰晶,每滲入一分,體內暴走的冰紋便溫順幾分。遠處傳來黎曉的傳音玉簡碎裂聲,卻被丹香掩去。
    “謝了...”他扯動嘴角,卻被緋月按住嘴唇。她的發絲已全白,卻在火光中笑得燦爛:“等你醒了,再謝我——用你的心跳,跳一輩子。”
    丹香混著血腥氣彌漫客棧。當幽冥宗修士破窗而入時,看見的是三具背靠背的身影:宣竹以丹爐為盾,緋月血刃在前,灰燼掌心握著最後一枚丹藥,冰紋與赤芒在瞳孔裏交相輝映,宛如即將爆發的雙星。
    而那枚逆階而成的丹藥,正順著灰燼的靈根,化作細流,修補著被壓製的金丹——以及,某顆瘋癲卻溫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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