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渡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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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再次浸透沙燼鎮時,灰燼與宣竹踩著滿地焦黑返回“沙月客棧”。門楣上“歇腳”二字已被昨夜的火蓮灼得隻剩“欠”字旁,風中隱約飄來未散盡的屍蠱腐臭。
宣竹踢開虛掩的木門,卻見老掌櫃的屍身已不知所蹤,唯有櫃台後的燭台換了新蠟,火苗詭異地偏向西北方。
“不對勁。”灰燼冰紋胎記輕顫,袖中冰棱滑入手心,“血腥味淡了,但...靈能波動更雜了。”他指腹撫過櫃台裂痕,沾起少許銀粉——正是幻月宗用於標記叛徒的“追影砂”。
宣竹皺眉用火靈力點燃牆壁燭台,忽覺火光映出的影子多了一道。轉身時,卻見樓梯拐角處立著個灰衣小童,梳著雙髻的頭頂插著半支冰棱發簪,正是三日前在市集賣靈草的“啞女”阿霜。此刻她卻不啞了,脆生生開口:“二位客官...要喝桂花釀嗎?”
“你是誰?”灰燼冰棱抵住對方咽喉,卻在觸及肌膚時瞳孔驟縮——這孩童的脖頸下,竟纏著幽冥宗用於控製傀儡的“骨絲鏈”。
宣竹赤焰轟碎牆麵,露出夾層裏碼得整整齊齊的人蠱罐,每個罐底都刻著與青硯掌心相同的冰紋。
阿霜嘴角裂開不自然的弧度,雙髻突然散開,黑發中滾落三枚骷髏頭符——正是幽冥宗“三屍使”的標記。
她抬手擲出袖中毒鏢,卻被宣竹赤焰燒成齏粉:“裝神弄鬼的小伎倆。”火拳擦著對方耳際轟碎廊柱,“說,人蠱窯的入口在哪?”
“客官...樓上請。”阿霜傀儡般轉身,每走一步便從袖口抖落靈麝香,與昨夜老掌櫃身上的氣味分毫不差。
灰燼注意到她鞋底沾著潮濕的細沙,紋路與鎮外東南方的“葬骨灘”如出一轍。二樓走廊的窗欞已被修複,卻在每扇窗框內側刻了極小的“奠”字,用的是赤焰門的火漆。
“赤焰門、幽冥宗、萬毒門...”宣竹碾碎窗框符文,“三方勾結,倒真是‘熱鬧’。”他忽然頓住,嗅見某間客房飄出熟悉的沉水香——正是冰璃長老生前最愛的香調。
灰燼踹開房門,卻見屋內空無一人,唯有梳妝台上擺著半麵碎鏡,鏡中用靈血寫著“子時三刻,葬骨灘”。
宣竹指尖火靈力探入鏡紋,卻觸發了殘留的冰係結界,鏡麵突然映出個模糊的身影,發間銀鈴輕響,與緋月的耳墜極其相似。
“是陷阱。”灰燼扯下鏡前流蘇,發現繩結裏藏著萬毒門的“噬心蠱”卵,“但或許...也是機會。”
他將碎鏡收入乾坤袋,冰紋胎記在暮色中泛起微光,“葬骨灘的沙能吞靈脈,他們想引我們去煉化焚心核。”
宣竹挑眉,火屬性能量在經脈裏翻湧:“正好,缺個地方試試新領悟的‘赤蓮九變’。”
他踢翻梳妝台,露出底下刻著幽冥紋的密道入口,卻見阿霜傀儡不知何時立在門口,手中捧著兩杯桂花釀,酒麵浮著的枸杞竟都是人蠱卵。
“客官...請用酒。”她嘴角咧得耳根見骨,喉間擠出咯咯笑聲,“喝了這酒,就不用怕地底的‘陰魂耳’了...”
灰燼冰棱貫穿對方眉心,傀儡瞬間化作黑沙,唯有發簪上的冰棱碎成齏粉。宣竹用火靈力蒸發兩杯毒酒,卻在杯底發現相同的刻字——“硯”。青硯的“硯”。
“青硯的靈核...可能被煉成了蠱蟲。”灰燼攥緊碎鏡,胎記灼得發燙,“他們想把我們也煉成...那樣的存在。”
宣竹突然抬手按住他肩膀,火屬性能量護住兩人靈脈——整棟客棧的地板突然滲出幽綠毒霧,天花板墜下密密麻麻的骨矛,每根矛尖都刻著“燼”“竹”二字。
“來得正好。”宣竹赤紅火蓮在掌心綻開,火光照亮灰燼緊抿的唇線,“讓他們看看,幻月宗的人...沒那麽容易被煉成傀儡。”
毒霧與火焰在走廊相撞的刹那,灰燼瞥見樓梯拐角閃過的灰影——那身影腰間掛著的,分明是冰璃長老從不離身的“碎雪囊”。
骨矛與毒霧即將觸及兩人肌膚時,天際突現金紅佛光。宣竹掌心的赤蓮被佛火映得透亮,隻見十八道珈藍虛影踏雲而來,為首者身披鎏金袈裟,手持降魔杵重重砸在客棧屋頂——
“阿彌陀佛,施主們著相了。”
佛光如浪卷散毒霧,骨矛在金光中碎成齏粉。灰燼抬眼,見來者左腕纏著與青硯相同的冰紋繩結,袈裟暗紋竟是幻月宗失傳已久的“冰蓮護心咒”。宣竹挑眉收起火蓮,卻見佛修指尖撚動的佛珠顆顆刻著幽冥文,尾墜綴著赤焰門的明火珠。
“第八宗‘淨世佛宗’?”灰燼冰棱隱入袖中,胎記在佛光下泛著微光,“貴宗向來不管世俗紛爭,今日...”
“貧僧法號‘渡厄’。”佛修雙手合十,袈裟翻湧間露出鎖骨處的冰紋胎記,與灰燼竟有七分相似,“三日前,幻月宗冰璃長老托夢於貧僧,言及沙燼鎮有‘人蠱屠宗’之劫。”他抬手灑出甘露,修複眾人被毒霧灼傷的靈脈,“更言明...持焚心鑰匙者,乃破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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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竹目光驟冷,掃過渡厄腰間懸著的佛門禁寶“輪回鏡”:“托夢?冰璃長老分明是被幽冥宗所害。”火屬性能量在指尖隱現,“貴宗若想拿鑰匙,不妨直說。”
渡厄搖頭,掌心綻開金色蓮花,托著片染血的雪緞升空:“此乃冰璃長老臨終所留。”佛光中浮現殘魂虛影,正是失蹤三年的冰璃,她發間銀鈴隻剩半枚,指尖攥著半片佛宗“往生符”。
“灰燼...宣竹...”殘魂聲音虛浮,“幽冥宗與赤焰門勾結,欲以‘人蠱血祭’複活上古魔修...佛宗...可信...”話未說完,便被突然湧入的黑霧扯碎。
渡厄指尖掐訣,輪回鏡爆發出刺目金光,將黑霧凝成實質——竟是渾身纏著屍蠱的赤焰門門主!此人胸口嵌著青硯的靈核,背後浮著幽冥宗宗主的虛影,正通過“魂契”操控傀儡。
“佛宗老兒壞我大事!”門主抬手擲出百枚火鱗鏢,每枚都裹著萬毒門的蝕骨粉,“今日誰也救不了幻月宗餘孽——”
“施主執念太深。”渡厄揮動降魔杵,杵頭六字真言化作金網罩住傀儡,“看貧僧...破你邪術!”佛光所過之處,屍蠱紛紛化作飛灰,青硯的靈核終於脫出桎梏,在灰燼掌心凝成純淨的冰藍色。
宣竹趁機轟碎密道入口,火蓮將底下的人蠱窯燒成白地。渡厄撤去佛光時,袈裟已染血,卻從懷中取出半卷殘經:“此乃幻月宗與佛宗共研的《靈脈清濁錄》,或許...能助二位尋回鑰匙。”
灰燼接過經卷,發現內頁夾著片幹枯的冰蓮瓣,瓣上刻著極小的“璃”字。宣竹注意到渡厄耳後有塊淡色胎記,形狀竟與緋月的冰紋一模一樣,剛要開口,卻被鎮外突然響起的佛號打斷——
“淨世佛宗第十八代傳人在此,幽冥宗速速退散!”
風沙中,又一隊佛修踏著重明鳥虛影而來,為首者捧著佛宗聖物“舍利燈”,燈油竟用的是幻月宗的冰靈露。渡厄望向灰燼腰間的鑰匙殘片,合十道:“貧僧知曉幽冥宗‘陰魂井’入口,二位可願與貧僧共赴...往生之境?”
宣竹與灰燼對視,前者掌心赤焰重燃,後者冰紋胎記亮起。遠處沙燼鎮的廢墟中,佛火與靈焰交相輝映,將幽冥宗的“陰魂耳”符文燒得滋滋作響。
而那半卷《靈脈清濁錄》裏,關於“焚心核”與“冰魄體”的古老記載,正隨著佛光顯露出真容——
“雙靈同契,可破萬劫;心魂歸一,方證大道。”
渡厄袈裟翻湧間灑出三十六枚降魔銅錢,在沙地上擺出北鬥方位。宣竹踏著火蓮立於“天樞”位,灰燼冰紋胎記與“開陽”位銅錢共鳴,舍利燈的冰靈露突然沸騰,在眾人腳下熔出直通地底的通道。佛號聲中,陰魂井的青銅門緩緩開啟,門環上纏繞的屍蠱見光即燃,露出門楣刻著的梵文與冰蓮紋共生圖騰。
“此乃百年前佛宗與幻月宗上代宗主共築的‘鎖魔井’。”渡厄指尖撫過圖騰裂隙,“幽冥宗篡改古籍,竟將鎮壓之地化為煉蠱巢穴。”
他話音未落,井底突現數十道黑影,皆是被煉成“人蠱”的修士,胸口骨牌在佛光中顯形——“赤焰門·丙七”“萬毒門·癸三”,甚至有刻著“幻月宗·戊五”的殘牌。
宣竹赤焰轟碎最前排的人蠱,卻見其體內滾出刻著“燼”字的咒印石:“他們在用我們的靈脈特征煉蠱!”火屬性能量順著井壁灼燒幽冥紋,卻觸發連鎖機關,井壁突然滲出黑紅色黏液,凝成巨大的骨手攥向眾人。
灰燼冰棱封喉瞬間,瞥見骨手關節處纏著佛宗的“靜心繩”——正是渡厄腕間所纏之物。渡厄察覺他的視線,合十道:“此乃貧僧三日前在葬骨灘所失,定是幽冥宗偷去煉化陰魂。”
他揮動降魔杵震碎黏液,舍利燈照亮井壁暗格,露出排列整齊的靈核罐,其中一枚赫然貼著“冰璃”標簽。
“長老!”灰燼冰棱擊碎陶罐,卻見冰璃的靈核已被啃食大半,僅剩的碎片上纏著幽冥宗的“奪舍絲”。
渡厄指尖佛光滲入靈核,映出殘魂最後的記憶:冰璃被赤焰門門主用佛宗“往生符”逼入絕境,臨終前將半片符紙塞入灰衣小童口中——正是阿霜。
“原來阿霜是佛宗暗樁。”宣竹碾碎試圖偷襲的屍蠱,火蓮在井底映出巨大倒影,“那現在...我們該往哪走?”他踢開擋路的骨堆,卻見底下露出刻著“焚心”“冰魄”的雙生圖騰,中間裂隙裏插著半截鑰匙——正是灰燼失落的焚心鑰匙殘片。
渡厄剛要拾鑰匙,井頂突然塌落,幽冥宗宗主的虛影踏骨而來,其身後懸浮的“人蠱王”赫然是青硯的屍身,胸口嵌著完整的焚心核。
“幻月宗餘孽果然上鉤了。”
虛影抬手,人蠱王張開滿口毒牙咬向灰燼,“隻要吞了冰魄靈體,本座便能借佛宗聖物重塑肉身!”
宣竹赤焰迎上人蠱王,卻在觸及對方的瞬間瞳孔驟縮——人蠱王體內竟流轉著佛宗的“大日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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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厄臉色大變,揮動降魔杵擊碎虛影手臂:“不好!幽冥宗用‘奪舍術’占了佛宗弟子肉身!”他望向人蠱王的眼睛,瞳孔深處竟映著佛宗藏經閣的穹頂。
灰燼抓住機會擲出冰棱,正中焚心核裂隙,卻見核內滲出的不是靈液,而是混著佛血的黑膿。人蠱王發出刺耳尖嘯,井壁的幽冥紋突然全部亮起,將眾人靈脈鎖死。渡厄咬破指尖畫出卍字真言,舍利燈爆發出強光
“二位施主!用《靈脈清濁錄》共鳴雙靈!”
宣竹與灰燼對視,同時運轉功法。赤焰與冰棱在掌心交融,竟凝成金色蓮火,照亮錄中真諦
“焚心為引,冰魄為基,雙靈同燃,魔障自息。”
蓮火觸及人蠱王的瞬間,青硯殘留的靈識突然爆發,震碎焚心核,核內滾出的竟是佛宗的“清淨琉璃珠”。
“原來焚心核是假的...”灰燼接住琉璃珠,發現珠內封印著被篡改的佛宗密卷,“幽冥宗想借我們的手...破除琉璃珠的封印?”
渡厄接過珠子,見內頁刻著“往生鏡中藏殺劫”,突然福至心靈,將輪回鏡與琉璃珠共鳴——鏡中竟映出沙燼鎮地表下的真實景象:整座城鎮都是巨型蠱陣,中心位置埋著的,正是佛宗遺失百年的“滅世魔修”骸骨。
“施主們看。”渡厄指向鏡中,“幽冥宗想以沙燼鎮為爐,用我們的靈脈為柴,複活魔修。而那把焚心鑰匙...根本是引我們入局的誘餌!”
宣竹握緊拳頭,赤焰將腳下幽冥紋燒出黑洞:“那真鑰匙在哪?”
灰燼望著琉璃珠中倒映的冰璃殘魂,胎記突然與珠子共鳴,浮現出冰璃臨終前刻在珠子裏的地圖——鎮口那株被砍斷的棗椰樹,樹根處埋著真正的焚心鑰匙,而鑰匙下方,是直通魔修骸骨心髒的“命門”。
“渡厄大師,勞煩守住井內陣眼。”灰燼將琉璃珠塞入渡厄掌心,“我們去毀了蠱陣核心。”
宣竹抬手轟碎井頂,火蓮托著兩人升空:“等我們信號,用佛火焚盡這地下魔窟!”
暮色中,沙燼鎮的棗椰樹突然發出瑩藍光芒,灰燼指尖的冰紋與宣竹的赤焰同時沒入樹根——真正的焚心鑰匙破土而出時,整座城鎮的蠱紋都開始沸騰,而遠處的葬骨灘方向,傳來緋月血刃斬骨的清響。
一場關乎天下安危的劫數,終究在雙靈共鳴的刹那,掀開了最驚心動魄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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