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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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熱鬧仿佛還留有餘溫,但時間從不曾停歇。轉眼,春風漸起,京城的街頭開始有了鮮明的季節氣息。柳條抽出嫩綠,街角的玉蘭也悄然綻放,空氣裏帶著潮濕又溫柔的暖意。
    林恩和邱白也終於回歸了各自的節奏。林恩依舊在學院裏教課、審稿、批改樂譜,偶爾抽空與伯克利通個電話,處理一些“管理者”的事務。他的日程表上再一次被密密麻麻的任務填滿,連咖啡都變得苦澀得像個老朋友。
    邱白則開始投入到新學期的課業中。大二下學期的他開始接觸更多設計專業和空間構造的基礎課程,每天都要在教室或畫室忙到晚上。他雖然話不多,但做事一貫認真。班上同學偶爾說起他,都說那個總是安靜畫畫的少年,眼睛裏像藏著一整片星海。
    但不管多忙,他們總會抽出一點時間見麵。或是一個雨夜,林恩撐傘站在校門口接人回家;又或是一個清晨,邱白給林恩準備了一份便當,放在他桌上後悄悄離開。
    春天很長,像他們的關係一樣,在不言不語的默契中,逐漸紮根、開花。
    春光明媚,微風穿過校園一隅的石牆,綴滿爬山虎的斑駁圍牆仿佛沉默地守著什麽舊日的秘密。邱白背著畫袋,從教學樓側門繞行而過,卻被一道轉角的細微光影吸引。
    那是和林恩初次見麵,他曾經阻止他進去的地方。林恩說,那隻是後勤倉庫,封了,別靠近。可今天,那扇生鏽的鐵門微微開著,像是一隻無聲的眼睛,正注視著來者。
    邱白猶豫了片刻,最終邁步走了進去。
    他掀開門簾般垂下的布條,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從地板縫隙滲出。他踏入的那一刻,腳下的落葉仿佛凝固了時間,空氣都變得滯重。)
    空間不大,卻不像倉庫那般雜亂,反而空曠、對稱、寧靜。牆麵有幹裂的金屬嵌線,仿佛某種儀式性的封印。前方,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裏,背對著他。
    那人影轉過頭——
    竟是“林恩”。
    一模一樣的眉眼、發色、身形,甚至連唇角的那點淡痣都毫無偏差。
    他溫和地看著邱白,嘴角揚起一絲笑。
    “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邱白猛地怔住。眼前的人眼神溫柔得近乎熟悉,像極了林恩平日裏為他煮茶的樣子,又帶著一種林恩從未有過的、無條件的依賴。
    “林恩……?”
    “不。”那人影輕聲說,“我是‘他’的一部分。也是你記憶裏最渴望留下的那部分。”
    他伸出手,指尖差點碰到邱白的臉,動作像極了林恩半夜摸他額頭時的溫柔。)
    “你很孤獨吧?他總是對你有所隱瞞。”
    邱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心口微微一跳,眼底不自覺浮現疑惑與掙紮。那個聲音像絲綢一樣裹住他的思緒,令他難以分辨現實與幻象。
    就在此時,空氣忽然一震,牆上某道封印符文閃過銀藍色的光。那人影扭曲了一下,額頭浮現出一道黑色裂痕。他的嘴角仍然微笑,卻不再溫柔。
    “你早晚會明白,隻有我才不會騙你。”
    邱白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已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天色已暗。)
    門開著,風吹動掛簾,發出“嘩啦嘩啦”的細響,像極了耳邊某個聲音在反複低語:“別信他。”
    林恩正在講台前耐心地為研究生講解柴可夫斯基的配器法,一摞修改到一半的樂譜攤在桌邊。他的聲音沉穩,邏輯清晰,哪怕學生聽得有些頭大,他也依舊不厭其煩地一一拆解。但就在這時,手機屏幕悄然亮了一下——邱白的消息跳了出來:
    【我今晚先回你那邊了,想早點睡。最近課有點多,腦袋像漿糊一樣。】
    林恩眼角的餘光掃到那條消息,手裏的筆頓了頓。他沒有第一時間回複,隻是靜靜地盯著那句話,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是疲憊?還是……
    他低頭,輸入幾字。
    【廚房裏有湯,我回去晚了你先睡。】
    發出去後,他將手機倒扣在講台上,抬眼看向教室角落——學生們正努力記錄,但氣氛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專注。林恩壓下心底那一點點不安,將講義合上:
    “今天先到這裏,下節我們進下一樂章,別忘了補完樂譜。”
    學生們如釋重負地起身,林恩卻步履匆匆地收拾東西。此刻天色已昏,雲層低沉,校園上空的光線被拉得斜長。風開始有些冷,他披上風衣走出教室,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知道邱白一向敏感,而他最近……確實沒藏得太好。他身上的傷是那晚阻止“時斷體”從混亂中逃逸時留下的,被黑色碎片灼燒過的皮膚還在隱隱作痛,他用最老套的借口搪塞過去——“摔了一跤”。
    林恩知道,邱白信了。但信得並不安穩。
    他走出教學樓,夜色中,某種名為“預感”的東西在胸口悄然翻騰。
    他突然不想回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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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悄悄爬滿林恩回家的路,他走得很快,甚至在樓下買了兩份還溫熱的小籠包。鑰匙插入門鎖,輕響一聲,林恩推門而入。
    屋子裏很安靜,客廳的燈沒有開,隻有廚房那邊的橘黃色燈光亮著,像是特意為他留的。他放輕腳步,走過走廊,看到沙發上那團熟悉的身影蜷成一小塊。
    邱白披著他的大衣,窩在沙發裏,頭靠在抱枕上,睜著眼睛,卻像沒睡醒似的。聽見門響,他抬起頭,眼裏泛著一點水霧。
    林恩心裏一軟,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怎麽不開燈?”
    邱白嗓子有些啞:“想等你回來。”
    “不是說累了嗎?”林恩皺眉,語氣裏帶了點責怪,又摻著無法掩飾的心疼,“先去洗個臉吧,廚房我來收。”
    “我沒睡著。”邱白拉住他的袖口,聲音很輕,“我隻是想……陪著你。”
    林恩看著他,微微一怔,然後將額頭貼上去:“傻瓜。”
    他輕聲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隻是最近……確實有些事。太晚跟你說,怕你擔心。”
    邱白沒問是什麽,隻是抬眼望著他,像是想要在他眼底看清些什麽。片刻後,他慢慢開口:“林恩……你身上的傷,不像撞出來的。”
    林恩心頭一緊,但他沒有退。他知道,瞞是瞞不住的。
    “我知道。”邱白垂下眼睫,“你一直在保護我,不想我擔心。但你知不知道——你一聲不響地受傷、消失,比你告訴我還要讓我害怕。”
    林恩輕輕歎氣,將邱白攬進懷裏,低聲:“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邱白聲音有點發悶,“我隻是希望,哪怕一點點……你可以把我當作,能和你一起承擔事情的人。”
    林恩閉上眼,抱得更緊了一些。
    “我一直都當你是我的全部,邱白。”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點疲倦,卻穩重溫柔。
    “隻是這個世界,有些事……不是告訴你你就能承受的。等我處理完,再告訴你,好不好?我答應你。”
    邱白沒有回答,隻是將臉埋在他胸口,輕輕點頭。
    空氣安靜了幾秒,林恩吻了吻他的發頂,說:“湯應該還熱著,先來吃點東西,剛才路上還買了你喜歡的小籠包。”
    “我想吃你。”
    林恩一愣。
    邱白抬起頭,眼眶微紅,卻帶著一點倔強和調皮。
    “你不是說,要讓我知道,我是你全部嗎?那我現在就想要你哄我、抱我、親我。你得做到。”
    林恩笑了,眸中染上一點無奈的縱容。
    “好,我這就哄你。”
    他說完,將邱白打橫抱起,在他耳邊低聲:“我得小心點,你最近好像越來越黏人了。”
    “我以前不黏你嗎?”
    “是黏,但現在是……無敵粘。”
    沙發上,小籠包還在袋中散發著餘溫。廚房的湯微微翻滾。屋內,柔光彌漫。林恩將他輕輕放下,低頭吻住他。
    那是一個沒有慌亂,也沒有壓抑的吻,長而溫柔,像是將彼此藏進骨血裏。
    夜色更深,窗外是一整片沉靜的夜,星光被城市的燈火遮掩得幾乎看不清。林恩將窗簾拉上,關掉客廳的大燈,隻留下一盞落地燈柔和地亮著,像是故意為這段時光罩上了一層不動聲色的曖昧。
    他們窩在沙發上,頭靠著頭,腿纏著腿,彼此呼吸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寸。
    林恩伸手攬過邱白,把他輕輕拉到自己腿上坐著,低頭在他肩窩親了親,那動作很慢,也很輕,像是他真的不舍得讓他疼。
    “別動,”他說,“讓我抱一會兒。”
    邱白靠在他胸前,能聽到他心跳的節奏。那是林恩每次說愛他時,他最信任的聲音——篤定、穩重,從不撒謊。
    過了一會兒,邱白伸出手勾住林恩的下巴,抬起頭看他。眼神帶著點委屈,又透著依賴。
    “親我。”
    林恩沒說話,隻是低頭吻了下去。
    起初是溫柔的,唇瓣輕輕相觸,像是試探,又像是安慰。但邱白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拉得更近一些。林恩察覺他不滿足,也不再壓抑自己,吻逐漸加深,舌尖溫柔地探入,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細膩節奏。他知道邱白會配合他,知道他所有的敏感點和呼吸的輕重,知道什麽時候該停一下,再重新吻住。
    邱白微微喘著氣,手指不安地抓著他胸前的衣料。他知道林恩最近累,也知道他有傷,可他還是舍不得鬆開。
    “你是不是故意……”邱白輕聲說,聲音發軟,“讓我一直舍不得你。”
    林恩低笑了一聲,在他鎖骨處落下一串輕吻。
    “你早就是我的了,我有什麽好故意的。”
    邱白推了他一下,卻沒推開,隻是更緊地抱住了他。
    沙發上的吻一發不可收拾,林恩的指尖沿著他後頸緩緩撫下,溫度像火,燃得他整個人都在顫。邱白微微仰頭,頸側線條拉得清晰,一副被寵溺到極致的模樣。
    林恩輕聲:“晚飯沒吃飽?”
    邱白眼神發迷:“你又來……”
    “那就當加個甜點。”林恩吻住他,“隻喂你一個人。”
    時間悄悄流走,屋內的燈依舊柔亮,而沙發上兩人交纏的身影早已分不清彼此。
    這個夜晚,他們什麽也沒說,卻什麽都說了。擁抱、親吻、手指相扣的方式,都是他們彼此確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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